天刚蒙蒙亮，青瑶就被窗台上的啄食声吵醒。睁眼一看，是那只总来偷食的麻雀，正歪着头啄她昨天晾的小米。她轻手轻脚爬起来，刚想吓走它，却见麻雀“扑棱”一声飞开，落在了院墙边的竹筐上——那是墨尘昨天编到半夜的新竹筐，特意留了些空隙，说是要给刚发芽的菜苗当育苗筐。
“醒了？”墨尘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点烟火气，“我煮了南瓜粥，快过来吃。”
青瑶披了件外衣走出去，看见灶台上摆着两碗粥，旁边碟子里是腌得脆生生的萝卜条。墨尘正蹲在院角，往竹筐里装新筛的细土，晨光落在他挽起的袖口上，露出小臂上几道浅浅的划痕——是昨天劈柴时不小心被木刺划的。
“手上怎么又添新伤了？”青瑶走过去，从兜里掏出药膏，拉过他的手就往伤口上抹，“跟你说过多少回，劈柴时戴手套。”
墨尘任由她涂药，指尖碰到她微凉的掌心，缩了缩又忍住，低声道：“戴手套不得劲。”他指了指竹筐里的土，“这土是后山挖的，掺了腐叶，保准菜苗长得壮。”
青瑶瞥了眼竹筐，忽然笑了：“你这筐编得比上次规整多了，是不是偷偷练了？”上次他编的鸡笼歪歪扭扭，被村里的老篾匠笑了好几天。
墨尘耳尖有点红，转身去搬菜苗：“就你话多。”
菜苗是前几天育的番茄苗，嫩得能掐出水，青瑶小心地捧着苗盘过来，两人蹲在竹筐旁一株株栽进去。墨尘的大手捧着小苗，动作笨拙又仔细，生怕碰断了细弱的茎秆。青瑶看着他指尖的薄茧轻轻拂过叶片，忽然想起去年他第一次学插秧，把秧苗踩倒了一半，被他娘拿着扫帚追了半条田埂。
“对了，”青瑶忽然想起，“昨天去看小兔，母兔还是没回来，要不要把它们抱回来养？总在洞里饿着不是办法。”
墨尘栽完最后一株苗，拍了拍手上的土：“行，等吃完饭就去。昨天我在洞口铺了些干草，应该没冻着。”他起身时膝盖“咔”地响了一声，青瑶伸手扶了他一把，才想起他前天修屋顶时崴了脚，一直没好利索。
“慢点起，说了让你别逞强。”青瑶瞪他一眼，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他的手心很热，带着泥土和烟火的气息，青瑶的脸忽然就红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青瑶，”墨尘的声音有点哑，“等番茄苗结果了，咱们做番茄酱吧，你不是最爱吃那个？”
青瑶愣了愣，随即点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好啊，还要放好多糖！”
灶上的粥冒着热气，竹筐里的菜苗迎着晨光舒展叶片，麻雀又飞了回来，落在竹筐边缘，歪头看着新栽的小苗，像在帮忙看守。青瑶看着墨尘被阳光晒得发亮的侧脸，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菜苗，看似慢慢悠悠，却在不知不觉里，冒出了让人心里发暖的新绿。
吃完饭，两人提着竹篮往后山走。路上碰见张婶挎着篮子去摘豆角，看见他们就笑：“墨尘这筐编得真俊！等结果了，可得送两个番茄给我尝尝！”
“一定！”墨尘应着，脚步却没停，青瑶瞅着他偷偷加快的步子，忍不住笑出声。
小兔的窝在块大石头后面，墨尘拨开干草，三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立刻挤成一团，眼睛还没睁开，发出细弱的“吱吱”声。青瑶的心一下子软了，小心翼翼捧起一只，小家伙在她掌心蹭了蹭，像团暖乎乎的棉花。
“轻点抱，别吓着它们。”墨尘在旁边叮嘱，自己却笨手笨脚地把另外两只放进铺了棉絮的竹篮里，动作比栽菜苗时还轻。
往回走时，青瑶忽然发现墨尘的崴脚好像好了些，脚步稳了不少。她故意落后半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昨晚他坐在灶门前编竹筐，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她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学编筐，他说：“冬天快到了，编几个大的，给你装腌菜。”
风穿过树林，带着桂花香，青瑶忽然觉得，这日子里藏着的甜，就像竹筐里悄悄冒头的菜苗，不用特意说，却在低头抬眼间，长得密密麻麻，让人心里满当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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