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身后的惨叫，小宝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又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这一刻小宝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正如同爹爹所期待的那样，小宝身上长出了盔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到处都是柔软的印记。
她也会扛起手中的利器，不再一味的听从他人的说法，也不会给她们不必要的同情心。
但小宝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她想要和大家好好的，而不是用这样的方法，将大家区分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可以的话，小宝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明白她们的想法，只是可惜。
她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不服气。
明明自己从一开始，是真的想要和她们做朋友，想要和她们好好相处。
小宝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东宫的时候，这些婢女和侍卫分明不是这样。
她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带着喜爱和关切的。
但到了后来……
就变成了嫉妒。
小宝不想去想这些事情最后的原因。
因为她知道，越是这样去想，最后的结果只会让自己伤心。
人心隔肚皮。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样的事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小宝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里最终目的是什么，其他人趁机挖开了那个石块。
下面不是其他的，就是一堆白骨。
说他们是白骨，其实也有些不对，而是一些腐烂了的尸体，那些碎肉挂在骨头上，蛆虫到处乱爬。
恶臭从中间散发开，那些烂肉是看一眼都会让人做噩梦的程度。
小宝到底是年纪太小了，在看见那些尸体的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她还没来得及尖叫，眼前突然一黑，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了眼睛。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爹爹赶来了。
“你们都是在干什么吃的？怎么可以让小宝看见这些腌臜的玩意？”
“东宫居然有这样危险的东西，你们怎么可以不排查！”
“难不成真的要等到危险都要她们命了，你们才知道补救？”
“一群废物只知道亡羊补牢的东西！”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点把这些东西拿走！”
那些奴婢听见这些话，才赶忙上手来收拾这些残局。
只是他们也很嫌弃这些尸体，手上拿着一些不要了的烂布来拖拽他们。
太子妃的脸色早就难看得不像话了，她的声音带了些颤抖。
说到底，在深闺里长大的太子妃，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尸体。
“这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从未听过有人报案呢？”
太子妃声音里带着惊慌，这么多人应该算是大案子了，可这些年她从未在京城听过。
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姓甚名谁？
又是谁的子女，谁的丈夫，哪个家庭的顶梁柱？
这些问题就像是一把刀悬在她的脖子上，生怕旁人以为这是自己造的孽。
小宝却从这里面的味道里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是当初在胭脂铺闻到的尸臭味。
小宝都能反应过来，鼻子更加敏锐的春芽更是如此。
但是春芽根本就想不到这一茬，只能靠小宝来提醒。
小宝想了想，突然拉了拉身边春芽的衣袖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味道很像我们当初在店里闻到的味道？”
“店里？”春芽有些疑惑，那件事情过去的有些久了，她都已经忘记了，如今听小宝一提才恍然大悟。
“您是说那一家胭脂铺吗？您别说这味道还真像。”
“只不过尸体腐烂的味道大多如此，应该只是偶然吧。”
这话说的有些不确定。
毕竟他们用尸体做胭脂，这虽然是罪大恶极的事儿，可没有人说他们是杀人凶手呀。
尸体哪里都有的，他们可能会用尸体，但不一定会为了尸体亲自杀人啊。
可是小宝下一句话却打消了她最后一丝怀疑。
那位漂亮的带着灵气的小姑娘，看着春芽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可是他们的身上却有那家店的胭脂水粉味。”
“难不成这些男子也会涂抹胭脂？”
什么？！
萧洛珩听见这话示意那些人把那些尸体留下自己却亲自走了过去，不过在走过去前转身交代身边的小宝。
声音里是罕见的严肃。
“接下来无论见到什么你都不能看，把你的眼睛闭好了。”
小宝知道爹爹是为了自己好点了点头，乖巧地捂住眼睛，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几乎占了半张脸。
“小宝最听爹爹的话了，绝对不会偷看。”
可真的会如此吗？
倘若小宝是这般听话的小孩，就不会大冬天固执的走向那座佛山。
悄悄地挪动几根手指，露出一个缝隙，睁大眼睛透过缝隙看到了全貌。
一旁的小鸟挥动翅膀在旁边冷不丁的说着。
——这些尸体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现在来看还是觉得渗人。
——人啊，为何总是这样自相残杀的时候才是最聪明的时候。
小宝一边听着一边认同的点了点头。
是的，人只有在伤害自己同胞的时候，他们才是最能下死手的，平日里就连伤害一个动物都会犹豫半晌。
但对自己同胞下手的时候，那叫一个比一个黑心。
——不过这些尸体也只是一部分，如果这些人也有像鸟一样的自由。
——他们就会看见城外到处都是这样的尸体。
——好多秃鹫都是吃他们为生的。
小宝听见这话感到一阵恶寒。
吃人，吃死人，吃人的骨头，吃人的肉。
无论哪一种都是突破小宝想象的存在，可一想到有人还拿人的尸骨做成胭脂涂在脸上，又觉得好像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
小宝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惊呼。
“等等，这不是太子妃的……”
透过指缝，小宝看见了一条白色的丝帕，她见过那个丝帕，特别是那个丝帕下面还绣了一个小小的——“云”字。
这正是太子妃的名号。
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下来，他们用神魂未定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太子妃。
在众目睽睽之下，头顶骄阳太子妃却感到遍体生寒。
仿佛这一场贼喊捉贼的游戏是自己一手策划的。
而她……
就是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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