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在保镖的一路护航下往深水埗别墅行去。
陵西玥开车，陵九寒神情懒倦坐在副驾，穿着陵西玥买的那件佛赤色的云纹图低V衬衫，锁骨上同色系的男款双芒星项链熠熠生辉。
“哥，昨晚你干什么了，忙一夜。”
“没干什么，就淡淡警告了下。”陵九寒答得随意，不提自己调动港都这边的人手强势与对方开撕，“苏家不是什么正经人，以后来港都，必须要一个人陪同，我或南斯御都行。”
陵西玥乖乖点头：“好。”
半个小时后，抵达别墅区。
这是一栋看着有些年头的别墅，造型传统，坐落于园林之间，不算很大，至少和帝都陵家的别墅没法儿比，但整体给人一种很惬意舒适的感觉。
“哥哥什么时候买的？看着像是二三十年前的港都建筑风格。”陵西玥下车，好奇地东张西望，“风景很美，看着还有点说不出的熟悉感。”
陵九寒目光落在她身上，一顿之后，低声道：“进去吧。”
别墅内有管家与佣人。
管家早早就得了通知，带着一群佣人恭敬等在门口，见了陵九寒主动迎上来：
“陵先生，您回来了。”
又去看他身边的陵西玥，微微怔了下：“这位是先生的……太太吗？”
不怪她如此想，在别墅管理了十几年，陵九寒虽然来港都的次数频繁，却鲜少来这儿，即便来也从没带过女孩子，再加上这两人看着便有种默契无间的气场，很容易让人想歪。
“管家阿姨好，我叫陵西玥。”陵西玥笑起来，指了指陵九寒，“这我哥，亲的。”
“原来是大小姐！对不住，人老了眼睛花，看走眼了。”管家连声抱歉，随即主动为两人引路，“前几天江助理派人来这边取酒，我才知道先生已经抵港，不确定您会不会回来住，但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大小姐喜欢什么风格，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布置床品……”
“不用了，我们下午就要离开，就来这儿转转。”陵西玥随着管家来到别墅内，在花园、露台等地方扫了一眼，转向陵九寒，“哥，你回别墅应该是有事吧？你自己去忙，我跟着管家阿姨四处转转。”
陵九寒浅浅嗯了声，低声吩咐了管家一句照顾好大小姐，自己去了书房。
管家领着陵西玥在别墅外围先转了一圈：“花园是陵先生最喜欢待的地方，先生喜欢鸢尾，种了一茬又一茬，陵小姐您看见那个秋千了吗？先生每次来，都喜欢在秋千边的凉椅上坐着喝茶看书……”
陵西玥顺着管家的介绍看过去，及腰的鸢尾生得密密实实，紫白色的花并不是陵九寒平日喜欢的明艳炽烈的风格，但看着却有一种宁谧娴静之美，鸢尾尽头是一架斑驳的白色秋千，看着有些年头，秋千架上爬满粉色的玫瑰，明黄色的向日葵、浓紫色的薰衣草、蓝色的绣球花交织成堆，簇拥在秋千架的周围，隔绝出一片梦幻般的私密角落。
秋千架旁边的凉椅就坐落在似锦的花堆里，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趴在上面闭着眼睛晒太阳。
陵西玥原本闲适的脚步渐缓，脸上的笑容亦慢慢变成恍惚。
她分明是第一次来，却像于梦中多次见过这样的场景，鸢尾花海，玫瑰秋千，慵懒的黄白色小猫，还有……
耳边，管家继续道：“秋千修复过好几次，那只猫也是上个月新养的，以前的到年纪就没了，先生似乎特别偏爱这个长相，每次养新的猫，都要求按照这样的黄白花纹找，每只猫，也继承同一个名字，叫……”
“哆哆。”陵西玥目光定定落在小猫身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小女孩身影，穿着公主裙，小猫就在她的膝盖上玩闹，女孩子奶声奶气，笑嘻嘻地嚷着‘哆哆别闹、哆哆要乖’。
突然有种时光错乱的无措感。
“对，是哆哆。”管家点头，想着应该是陵九寒提过，没有多想，“再往前，小姐看到那个很大的玻璃房子没，那是——”
“调香室。”陵西玥轻轻打断，“那是调香室。”
“对，以前是调香室。”管家诧异地看她一眼，“是先生跟您聊起过吧？不过那个调香室已经快二十年没使用过，我来的时候就荒在那儿了，跟先生提过几次要不要改造成花房，先生不准。”
陵西玥没说话。
她一步步走向花园深处，在尽头看见了那个漂亮的调香室。特制的玻璃房内，是一个偌大的实验室，上面放着瓶瓶罐罐和各种制香器材，防护得很好，却并不是如今的制香流行器具，而是更为传统的旧物。
脑海里，隐隐又浮现出新的模糊画面，画面里，还是那个逗猫的小女孩，乖乖地搭着高凳子，在操作台把玩各种精致的瓶罐，她的身后，有很温柔的女声在轻轻说：“西西，妈妈考考你，闻出瓶子里是什么的香味了吗？”
“这个是玫瑰哎，那一瓶是佛手柑，还有这个，这个是琥珀香……”小女孩奶呼呼的嗓音响起。
“西西真棒！”
模模糊糊的画面中，穿着宽松实验服的女人，从背后将女孩轻轻抱起。画面越来越模糊，陵西玥怎么聚精会神，都看不清女人的脸。
心，却空落落一片。
管家见陵西玥情绪不大对，原本还眼神明亮、笑得璀璨的女孩，此刻眼神黯淡，神情微茫，似被什么魇住，整个人有点失魂状态。她立刻开口：
“是不是不喜欢这里的环境？我带大小姐去别墅里面转转？”
陵西玥低低嗯了一声，跟在管家身后，走出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脑海才渐渐恢复清明。
她于通往别墅那渐行渐远的鹅卵石小径回头望了一眼，花海似锦，秋千轻晃，调香室还露出一角，明明极美的视野，瞧着，竟莫名难过。
“我可能夜里没睡好，管家这儿有提神的茶吗，等会给我准备一杯。”陵西玥压制住那种消沉的情绪，提起精神跨入别墅的大厅。
却在大厅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架同样陈旧的粉色月亮钢琴。
脑海里似烟花轰然炸响。
蛰伏在时光里的记忆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的眼前，飘过小女孩坐在钢琴边的画面，而女孩的旁边，坐着妖冶惑人的少年。
那是少年时期的陵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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