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宝珍还尚未动身回顾府,府外就传来了访客通报。
“小姐,刘夫人登门拜访了。”桃花一边伺候宝珍洗漱,一边轻声禀报。
宝珍用锦帕擦净指尖,随手搁在一旁,眸底掠过一丝了然:“刘夫人?”来得倒是比预想中的更快。
桃花见小姐语气平静,似乎早有预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姐一早便猜到她会来?”
“不过是早晚的事。”宝珍淡淡道,“先摆膳吧。”
“小姐……不见她吗?”桃花有些迟疑,刘夫人毕竟是京中贵妇,晾得久了怕是不妥。
“急什么?”宝珍语气无所谓,“先晾她片刻。”
她的话音刚落,便见云雀打着哈欠,慢悠悠地晃了进来,神色慵懒,毫无规矩可言。
桃花眉头微蹙,暗自腹诽:这便是小姐口中“情同姐妹”的旧仆?哪有侍女起得比主子还晚,还这般散漫无状的道理?
云雀自然瞥见了桃花那带着几分不耐的眼神,但她浑不在意,连正主都不敢对她怎样,一个丫头片子的脸色,她何须放在心上。
宝珍也瞧见了她,却只当没看见,神色未变。
桃花俯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吩咐人摆膳。”
她转身出去时,忍不住偷偷白了云雀一眼。云雀望着她的背影,低笑出声:“你的这个小丫头,倒是对你忠心耿耿得很。”
宝珍在桌前落座,语气平淡:“桃花跟了我许多年。”
云雀径直坐在她对面,目光扫过桌上即将呈上的早膳,语气带着几分讥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装的,连个丫头都对你死心塌地。只是这忠心,对着你这样的人,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可就难说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宝珍淡淡回应。
话音刚落,几名侍女便端着精致的早膳鱼贯而入,一一在桌上摆好,热气氤氲间,香气扑鼻。
桃花看着侍女们把早膳一一摆好,终于按捺不住,对着云雀蹙眉道:“喂!小姐用餐,你怎敢同桌而食?”
云雀挑眉笑了,反问得理直气壮:“我为何不能?”
“你……”桃花被噎得说不出话,脸颊涨得通红。
“好了。”宝珍适时打断二人,语气平淡,“让她坐着吧。”
她心里清楚,桃花性子直爽纯粹,哪里是云雀这种心思深沉、毫无底线的人的对手?再争执下去,吃亏的只会是桃花。
“是,小姐。”纵然满心不服,桃花对宝珍的话依旧无条件服从,只是看向云雀的眼神更添了几分不满。
云雀像是故意要气桃花似的,径直伸出筷子夹了第一口菜,当着她的面塞进嘴里,神色带着几分挑衅。
桃花被她这无礼的举动气得脸色发白,转身快步退了出去。
待屋内侍女尽数退下,宝珍才抬眸瞥了她一眼,“你何苦跟一个丫头置气,这可不像你。”
云雀嚼着菜,漫不经心地说道:“她虽是个丫头,却看着细皮嫩肉、没吃过半点苦,这种人,我向来瞧不惯。”
宝珍懒得与她争辩这些琐事,话锋一转:“回顾府之前,有些细节我们得对一对。你我同在杂耍班摸爬滚打长大,彼此的底细该是清楚的。”
“自然清楚。”云雀应得干脆。
“对了。”宝珍抬眸看向她,目光带着一丝探究,“你离开杂耍班后,是去了沈家镖局?是他们救了你?”
云雀嗤笑一声,眼底满是讥诮:“我哪有那样的好命?什么沈家镖局,我以前听都没听过。”
这话一出,宝珍握着筷子的手骤然一顿。
宝珍眸底瞬间翻涌出危险的光芒,语气冷得像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雀却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挑眉道:“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啪”的一声脆响,宝珍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声音加重:“我让你把话说清楚!”
云雀幽幽叹了口气,终于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很简单啊,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沈家家仆,也从没听过沈宝珍这个名字。你是冒牌的宝珍,我是冒牌的贴身侍女,你瞧,我们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骗子。”
“那……你的卖身契?”。
“假的。”云雀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夹菜,一边嚼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当时被丢在大街上,半死不活的,是个老乞丐把我捡了回去,想让我做他媳妇。他没给我买药,就靠我硬扛着。可我伤得太重,到了晚上就烧得糊涂,眼看就要咽气时,官兵突然来了,那老乞丐犯了案,我跟着他一起被抓进了大牢。”
她的语气始终平淡无波,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后来没人管我的死活,我就勾搭上了一个狱卒。他给我找了大夫治病,还趁夜把我偷偷运了出来。”
说到这儿,云雀忽然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谁知道他家里早就有媳妇,那媳妇还厉害得很,狱卒身边到处都是她的耳目。不过也算我运气好,他媳妇倒没为难我,反倒给了我些银钱,把我放走了。她还很可笑的跟我说,要我找一个正经的行当,我这样的人,哪有糊口的本事?”
“然后呢?”宝珍追问,指尖不自觉攥紧了桌布。
“然后我遇上了个专办假户籍的师傅。”云雀嚼着菜,语气轻快,“拿着狱卒媳妇给的银钱拜了师,也算学了门糊口的手艺。”
“做假户籍。”宝珍轻声念道,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
“可不是嘛。”云雀抬眸笑了笑,眼底满是得意,“那卖身契就是我亲手做的,瞧见京兆府张贴的调查画像,刚好撞上我擅长的,这不就顺理成章凑上来了?”
宝珍望着她,“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云雀挑眉,回敬道:“彼此彼此。”
宝珍向来不在乎过程,只盯着结果追问:“你的手艺靠得住吗?那假卖身契,不会出纰漏吧?”
“放心。”云雀咽下口中的菜,语气笃定,“我早盯着京兆府的调查了,沈家镖局早就没人了,他们走镖的什么生意都接,旁人都避之不及,周围人家跟他们本就不熟,根本无从查证,至于我的手艺?”
她摊了摊手,眼底闪过一丝自负:“你瞧,京兆府那些饭桶不都没看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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