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向徐阳,声音陡然拔高。
“你若敢写一纸休书,我就去县衙递状子!说我被夫家欺凌、逼迫交出私产。你不过是个童生,功名未就,谁肯替你担保?互保制下出了丑闻,连累他们考不上秀才,你担得起吗?你这辈子别想再跨进考场一步!”
这话,她头一回当着徐阳面说。
以往她总避着徐阳。
怕他恼羞成怒,也怕事情闹大。
可这一次,对方竟要夺雪脂膏的秘方。
她清楚这些人的心思。
先哄她交方,再寻个由头把她扫地出门。
没有方子在手,她就是无根浮萍,随时会被碾作尘泥。
但她也没真把人逼到墙角。
她深吸一口气,换上一副从容笑意。
“方子嘛……也不是不能谈。但那是我许家祖传的机密,岂能轻易示人?这样吧,我给你们算笔账。”
她拿起纸笔,细细列了雪脂膏的售价、成本与利润。
故意夸大其词,将每月净利虚报至十两。
王春花听得目瞪口呆,徐阳更是双眼放光。
他甚至拍胸脯保证。
“娇娇,你信我!我虽只是个童生,可在县城也认识几位秀才老爷,还有镖局里的朋友!谁敢动你生意,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那批被劫的雪莲粉,我一定给你追回来!”
赵苏苏听见,差点笑出声。
这徐阳怕是读书读傻了!
长风镖局是何等势力?
背后牵连着江南三大商帮,连县令都要敬他们三分。
凭你一个连秀才都不是的穷书生,也敢叫板?
等雪脂膏的利头引来了四大商行。
他们随便派个管事来,徐家就得跪着说话。
到那时,别说抢原料,能保住性命就算万幸!
许娇娇心里门儿清。
那方子可是通往权贵阶层的阶梯。
别说童生秀才,哪怕举人进士撞上这趟浑水,也得掂量三分。
稍有不慎,便仕途尽毁,家破人亡。
徐阳还在描绘如何开分店的蓝图。
许娇娇也暂收锋芒,假意迎合。
两人刚说得火热,忽听得院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
“来了来了!不就是九两银子嘛,给!”
王春花急匆匆从柜子里摸出个小布包,倒出几块碎银子。
又从许娇娇之前给的四两银子里抽出三两七钱,凑足九两整。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
“区区九两,也值得这般闹腾?等雪脂膏卖出去,一月就是几十两进账,这点钱算个什么!”
“天爷!徐家这回真发了!三倍赔钱,眼皮都不眨一下!”
几个站在门口的村民见状,当场惊呼出声。
“九两银子啊!顶普通人家三年的嚼用!”
“以前还同情他们孤儿寡母,如今瞧瞧,人家早就闷声发大财了!”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原本淳朴的邻里情谊,此刻在金钱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不少人心里开始活泛起来。
一位老妇拄着拐杖,低声对儿媳说。
“前年冬天,我送过他们半袋糙米,还替他们缝过冬衣。如今他们一出手就是九两银子,难道不该念旧情?”
另一人接口道。
“我那年借他们一只老母鸡下蛋,到现在也没还!虽说当时说不用还,可现在人家发财了,多少该意思意思吧?”
昔日的点滴恩惠,如今都被翻出来,当作索取的筹码。
孙三他们抓过九两银子。
又从怀里掏出一兜铜钱,随手一扔。
“该是我们的,不多要,也不少拿,这些钱,退你。”
钱袋砸在地上,铜钱叮当乱滚。
人群一阵骚动。
有人弯腰就捡,有人脚尖一挑就想顺走。
但没人敢真上前抢。
孙三一挥手,带着一群妇人扬长而去。
陆子吟走了,许娇娇也被抢了钱。
眼下院子里只剩下一个软柿子。
王春花。
她胆小怕事,只要稍微吓一吓,肯定扛不住。
就算弄不到完整的方子,也能捞点边角料。
赵苏苏站在角落里,袖口都快被捏皱了。
眼前这群人,面孔熟悉又陌生。
曾经笑着叫她“穗儿”的婶子,现在眼睛里全是贪婪。
她越看越怕,悄悄拽了拽陆子吟的衣袖。
“再不走,一会儿想走都难了。”
陆子吟知道这些女人一旦闹上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推搡、撕扯、泼粪都有可能。
他不能让赵苏苏涉险。
于是反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点点往后退。
赵引娣和许长冬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匣子。
匣盖歪了,露出一角白色膏体。
他们盯着那雪脂膏,眼睛都绿了。
当初许娇娇捂得死死的。
说什么“这是别人家的秘方,咱就是个打工的”。
结果呢?
根本就是她自个儿的!
这丫头翅膀硬了,亲妈亲哥都不当回事,反倒要送给外人?
门儿都没有!
许长冬咬着牙,脸色铁青。
他是她亲哥,从小让她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呢?
她发达了,第一件事就是撇清关系。
现在还想把祖传的东西往外送?
做梦!
这玩意儿能挣大钱,全村都盯着。
谁没帮过徐家?
小时候给过一块糖,过年借过一捆柴。
甚至只是替他们家带过一封信。
这些都能被翻出来,当成索要报酬的凭证。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徐家老宅。
有的拿着借条,有的空口白牙。
理由五花八门,真假难辨。
但目的只有一个。
分钱,分膏药,分秘方!
后来怎么收的场?
赵苏苏是听金凤婶子闲聊时,才慢慢拼出个大概来。
王春花这人,抠门得厉害。
光晓得自己占便宜,别人想沾她一点光?
门儿都没有。
可架不住大伙儿闹得凶。
最后谁也没吃亏。
拎走一把青菜的、揣走几个鸡蛋的。
就连刚孵出来的小鸡崽,都被人顺走了两只。
屋檐下晾着的干辣椒、豆角、红薯干,原本一串串整齐挂着。
可不过一盏茶工夫,就全给人顺手牵羊了。
王春花急得直跺脚。
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嚷嚷。
“谁拿了我的红薯干?那是留着冬天熬粥吃的!”
徐阳皱着眉头,嘴里不停嘀咕着什么“村规民约”“乡里乡亲”。
可就是不敢上前拦人。
许娇娇呢?
她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双手抱臂,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破烂玩意儿,她压根看不上眼。
要不是村长赶来,大声吼了几嗓子,真不知得闹到什么时候。
说不定连房梁都要被人拆了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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