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个以血脉、资历和隐秘规则构筑的圈子，对于他们这样凭借自身实力“野蛮生长”起来的存在，总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观感——既有对财富与新锐的追捧，又藏着根深蒂固的审视与隐隐的排斥。
一份烫金暗纹的请柬，送到了墨小染和齐司衡的公寓。
由京市历史最悠久、门槛最高的淑媛会“芳华荟”发起，一场名为“鎏金之夜”的慈善拍卖晚宴，地点设在戒备森严、从不对外公开的私人庄园“云栖苑”。
“芳华荟？”墨小染拿着请柬，微微蹙眉。
她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是由几位家世显赫、活跃于社交界的夫人牵头组织的顶级名媛圈子，入会标准严苛到近乎变态，不仅仅是财富，更看重家族底蕴、联姻关系乃至母系血统的“纯洁性”。
齐司晴便是其中的核心成员之一。
齐司衡扫了一眼请柬，语气平淡：“齐司晴弄的场子，不去也无妨。”
他深知那个圈子的虚伪与势利，不愿墨小染去受那份闲气。
墨小染却沉吟片刻，将请柬放下：“既然送了帖子，不去反而显得我们怯场。何况是慈善拍卖，去看看也无妨。”
她眼神平静，带着一种经过风浪后的从容。
她知道，要想真正在这个城市立足，有些场面，避无可避。
“云栖苑”名不虚传，坐落于西山深处，占地极广，亭台楼阁，移步换景，处处透着百年世家沉淀下的低调奢华。
晚宴设在水榭环绕的主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到场的无一不是京市顶尖的人物，年长者气度雍容，年轻一辈则个个光鲜亮丽，言谈举止间是经年累月熏陶出的优越感。
墨小染和齐司衡的出现，依旧吸引了众多目光。
墨小染穿着一身墨洐释特意请法国高定大师为她设计的烟灰色流光长裙，款式简约，剪裁极佳，衬得她肤白如玉，气质清冷卓绝。
她没有佩戴过多珠宝，只在腕间戴了一枚温蝶儿最新设计的、融合了陨石与钻石的抽象手镯，独特而充满力量感。
齐司衡则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清贵逼人。
两人并肩而行，气场相合，与周遭那种刻意营造的浮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齐司晴作为东道主之一，迎了上来。
她穿着一身正红色鱼尾礼服，明艳照人，笑容热络却未达眼底：“司衡，小染，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她的目光在墨小染的裙子和手镯上飞快掠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随即笑着挽住墨小染的手臂，状似亲热地要将她引荐给几位重量级的夫人。
“这位是李部长夫人，王司令的千金，赵老夫人……”齐司晴一一介绍，几位夫人端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如同精密仪器，上下扫描着墨小染，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早就听说墨小姐年轻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部长夫人语气温和，话锋却一转，“只是这商场如战场，女孩子家，到底是辛苦了些。不像我们家媛媛，从小就学插花、茶道，性子养得恬静。”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暗指墨小染缺乏“闺秀”教养，过于锋芒毕露。
墨小染面色不变，微微一笑：“夫人过誉。插花茶道修身养性，科技兴国亦是时代责任，各有其趣，谈不上辛苦。”
她回答得不卑不亢，既肯定了对方的价值观，也明确了自己的立场。
齐司衡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但冷峻的眼神扫过那位李夫人，让对方心头莫名一凛。
拍卖环节开始，气氛更加热烈。
各种珍稀珠宝、古董字画、乃至一些稀缺的慈善名额被陆续拍出。
墨小染和齐司衡并未轻易出手，只在中途以“启明”的名义，拍下了一套支持偏远地区StEm教育的器材，金额适中，姿态低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下一件拍品，是一套极其珍稀的、明代官窑的青花瓷茶具，起拍价已是天价。
竞拍者踊跃，价格节节攀升。
当叫价达到一个令人咋舌的高度时，一直安静坐在前排的一位穿着香奈儿最新款套装的年轻女子，突然举牌，报出了一个更高的价格。
众人侧目。
那女子转过头，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几分傲气与挑衅的脸。
墨小染认出她，是近几年靠着互联网风口迅速崛起的新贵千金，姓唐，名婉仪，以其张扬的消费作风和热衷于挤进顶级圈子而闻名。
据说，她一直在试图接近齐司衡。
唐婉仪喊完价，目光似笑非笑地投向墨小染这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早就听说墨总眼光独到，这套茶具雅致非常，想必墨总会喜欢吧？不如……我们玩玩？”
这分明是公开的挑衅！
用金钱游戏，来试探墨小染的底气和齐司衡的态度。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
不少人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齐司晴嘴角微勾，端起酒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齐司衡眼神一冷，正要举牌，墨小染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她抬起眼，看向台上那套确实精美绝伦的茶具，又看向一脸得意的唐婉仪，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唐小姐说笑了。”墨小染开口，声音清越，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这套茶具确是珍品。不过，‘启明’最近投资了一个古陶瓷无损检测与修复的科研项目，旨在用科技手段保护更多濒危文物。相比之下，我觉得将资金投入那里，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她顿了顿，迎着唐婉仪瞬间僵住的笑容，继续淡然道：“既然唐小姐如此喜爱，我们就不夺人所好了。”
一番话，四两拨千斤！
既点明了自己格局不在争强斗狠，而是在更有意义的事业上，又轻描淡写地将唐婉仪架在了“只会砸钱炫富”的火上烤。
现场有片刻的寂静，随即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轻笑和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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