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萧管事指派了一心腹带着白欢和董奕去各工坊和仓库查看。
“找到了。”
白欢正翻着仓库账册，果然看到了他们仿制战香定制的香料和药材。
董奕站在窗边，戒备着外面，看到白欢朝他招手，疾步走过去。
“你确定用于战香的？”
“我确定，你看，这是五石散的药石，这几样是朝廷管控的吧？你可以让飞鱼他们从这几样去查出处，就可以找到与安王、崔家、萧家关联的工部、户部之人。”
董奕竖起大拇指：“聪明。”
白欢侧目瞪他：“你早知道，就等着我来说。”
“我可不懂制香。”
两人加快速度，将所有的账册全都翻了一遍，白欢负责找到问题，董奕负责誊抄。
萧管事他们一天没露头，饭食派小厮送来。
一直到日暮，萧管事露了头。
“二位看得如何？”
白欢指了指几味原料：“这几样储藏不当，用不了啊。”
萧管事接过来一看：“啊，这么多都不能用了？”
“是啊。这些东西本就危险，再变了质，怎么能用呢？还是赶紧补进一些。”
萧管事拧眉：“哎呀，主子已定了十天后要取货了，来不及了啊。”
白欢冷着脸：“若不换新的，我就不能制香。”
萧管事带了一丝怒气，却没有发作，忍了忍，“我禀报主子。”
回到住处，白欢坐在椅子上不想说话。
董奕走过来，低声道：“你阿耶和你娘还有弟弟都好好的。”
白欢大喜：“真的？”
董奕在她身边坐下：“我何时骗过你？”
白欢松口气：“只要爹娘和弟弟没事，我就都不怕。”
“你找个机会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白欢一愣：“为何？”
“药方你已经帮他们确认好了，制作方法教一教，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你可以回长安，也可以去绥阳，先陪陪你爹娘。”
白欢看着他：“不对，你是担心我安全？是我们被发现了吗？”
董奕就知道瞒不住这个聪明的丫头。
“飞鱼传信，很多人在找罗匠师，估计是他们生疑了。”
“那我们一起走。反正账册已经递出去了，这里的工坊也都摸清楚了。”
董奕笑笑：“好，你先走，我随后。”
白欢定定盯着他。
外面响起脚步声，两人住了声，朝外看去。
“萧管事，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二位呢？”
“都在罗娘子屋子里。”
董奕站起来，将门拉开，“萧管事，有事吗？”
白欢也走了出来。
萧管事笑道：“抱歉这么晚打扰二位。是主子忽然说明日就到，要亲自验证二位制的战香。所以赶紧来说一声。”
白欢心里咯噔一下，这位主人会不会认识他们？
董奕笑笑：“不知萧管事的主子是哪位呢？”
“是萧家二公子。”
董奕颔首：“好的。”
待他走后，白欢有些紧张：“这位萧二郎认识你吗？”
“没有正式打过照面。”
白欢抓住董奕的手：“那就是见过。万一他认出来怎么办？”
董奕低头看着她紧张的小手：“你不用担心。萧家二郎没有入仕，他管着萧家的商事，不过偶尔同在宫宴上，并无正经见面。”
白欢松口气，手也松开了：“但还是要准备下，明日你把脸抹黑些，穿套粗布外衫，让他不要太过注意你。”
董奕含笑：“好，都听你的。”
听着这话有点怪，白欢刚要深想，董奕开口打断了她的心绪。
“我一直想弄清楚这个作坊是萧家谁管着，若萧二郎来，便应证我的猜想了。”
“什么猜想？”
“萧家与裴家关系密切，皆因他们合作的黑市。”
“黑市？”
白欢瞪大眼睛，“我知道香业也有黑市。那萧家与裴家做黑市是买卖哪一方面呢？”
“是长安的整个黑市。”
白欢惊得张大嘴，“天啊，长安整个黑市都是他们控制的？”
“对。所以，明日等他来看看，他究竟想要什么。”
翌日。
白欢起得特别早，敲开董奕的房间，他刚起床。
“你为何这么早？”
董奕透过门缝，抓着衣襟，惊愕的看着她。
她端着装着热水的铜盆：“我帮你洗漱。”
“不用。让丫鬟来就行。”
少女杏眼溜圆：“快开门，很重的。”
董奕无奈，只好打开门。
白欢端着铜盆挤进门，董奕赶紧接住：“你这是作甚？让丫鬟服侍就好了。”
一回头，白欢已经将门关上。
“你、你关门做什么？”
白欢做了个嘘声，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打开一看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
她又跑去衣橱翻了一通，选了一件灰突突的麻布袍子。
“今天就穿这个。”
董奕在温水中湿了手帕，拧干洗面：“好。”
白欢将他摁在椅子上，挖了一手指膏脂，与一坨乌黑黑的东西搅匀，本来雪白的膏脂变成灰色，用手指点了有一小坨，往他脸上抹去。
董奕吓了一跳，赶紧将脸后移：“你这是作甚？”
“别动。我给你化个妆。”
董奕瞪大眼睛：“你要把我画成什么样子？萧管事也见过我啊。”
白欢瞪眼：“你比我还白，谁信你是制香工坊的人？就把你皮肤弄灰色些，免得太扎眼。”
董奕无奈，只好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涂抹。
因为他没有铜镜，也没法自己抹。
柔软小手在脸上来回揉抹，弄得他紧张得僵直着身子。
白欢涂得仔细，将鼻沟、耳朵、脖子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都细细抹匀。
还仔仔细细的检查，小脸与他的脸近在咫尺，少女的体香直灌鼻息。
董奕有些无语，忍不住低喃：“你也不管男女大防。”
白欢的手一顿，眼睛瞄他，见他耳根发红，倏然觉得自己的确离得太近了些。
她的脸也烧红了些，故作不在意的坐开一些：“肌肤已经好了。再给你的眉毛涂抹些，乱一些就好了。”
说着，用炭条在他眉毛上抹了几下，再用手指抹开。
左右看看，“勉强可以。”
董奕忍不住乐了。
白欢拧眉：“不要这样笑。”
董奕笑容一僵：“为何？”
“太招人。”
董奕咳了两声，忍不住逗她：“那我这样对你笑，可招你了？”
白欢一怔，有些恼怒：“我为你着想，办着正经事，你倒有心思开玩笑。”
说罢，收拾东西，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小厮过来说主子到了，请二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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