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线索：当霉运变成路标时，腐叶下的根须开始指向矿洞
迷魂泽的雾气舔过脚踝时，我还在想该怎么解释怀里的异动。黑石烫得像块烙铁，隔着两层粗布都能感觉到那股灼意，偏偏还跳得厉害，震得肋骨发麻，像是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
“沈小虎，发什么呆？”灵溪师姐的软剑在我眼前晃了晃，剑穗上的银铃叮当作响，驱散了些沼泽里甜腻的雾气，“该走了，沿着泽边的礁石走，别踩那些发白的泥地，是流沙。”
“哦……哦好。”我赶紧收回目光，低头盯着脚下的路。礁石上长满了墨绿色的苔藓，踩上去滑得像抹了油，每一步都得用脚尖抠住石缝，才能稳住身形。怀里的吱吱缩成一团，小爪子紧紧扒着我的衣襟，连尾巴都夹了起来——这小家伙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却吓得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大概是被黑石的异动和沼泽的死气吓到了。
身后传来衣袂翻动的轻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陈明静师姐他们。他们走在礁石上，步子轻得像羽毛，玄色劲装的下摆偶尔扫过苔藓，连水珠都没沾起半滴。陈明静师姐手里的夜明珠悬在半空，光芒透过雾气，在礁石上投下淡淡的光晕，照亮了那些藏在石缝里的毒虫——它们一碰到光晕就蜷成一团，显然是被灵力震慑住了。
“这沼泽里的灵植不对劲。”陈明静师姐突然停下脚步，弯腰捡起一片漂浮的叶子。那叶子是深紫色的，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黑色，叶脉里像是流淌着墨汁，“是‘紫心草’，本该是炼制疗伤丹的主材，现在却被毒素浸透了，连汁液都带着腐蚀性。”
灵溪师姐也捡起一片叶子，指尖捏出一点灵光探进去，那叶子瞬间就化成了一滩黑水：“是‘腐心草’的毒素，比断云谷的浓度高了三倍不止。看来灰煞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这里了。”
我缩在后面，没敢说话，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黑石。它的跳动慢了些，灼意却没减，反而顺着指尖传来一股奇怪的“触感”——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刺探四周，最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左边！有东西！比腐心草更糟！
我心里一动，想起刚才在暗渠里的“直觉”，鬼使神差地往左边的礁石挪了两步。那里的雾气更浓，礁石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黑泥，散发着股尸臭味。
“小心点，那边的泥里可能有毒。”阿石师兄提醒道。
我没敢碰那些黑泥，只是用树枝拨开旁边的灌木丛。灌木下面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是几具妖兽的尸体，都是低阶的灵狼和野兔，死状和暗河入口的影狼不一样，它们没有外伤，只是全身僵硬，皮肤呈现出和紫心草一样的黑紫色，眼睛圆睁，像是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这些是……非正常死亡。”灵溪师姐也走了过来，蹲下身检查尸体，眉头越皱越紧，“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中毒的溃烂，像是……灵力被瞬间抽干了。”
“灵力被抽干？”阿木师兄的声音带着惊讶，“什么东西能做到这点？”
“只有高阶邪修的‘吸灵术’，或者……”陈明静师姐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沼泽深处，“被污染的高阶灵植。”
被污染的灵植？
我心里咯噔一下，怀里的黑石又开始轻轻震动，那股“指引感”再次浮现——
往前！穿过这片礁石！有更大的痕迹！
我犹豫了一下，看向陈明静师姐：“师……师姐，前面好像还有东西，我刚才……好像看到有更大的妖兽尸体。”
“哦？”陈明静师姐挑了挑眉，“你确定？”
“不……不确定，可能是看错了。”我赶紧低下头，心脏砰砰直跳。要是再说自己有“直觉”，他们肯定会起疑。
“去看看。”陈明静师姐却没多想，挥了挥手，“阿木开路，灵溪断后，注意警戒。”
穿过这片礁石花了两刻钟。越往前走，雾气里的尸臭味越浓，脚下的礁石也越来越少，渐渐被黑泥取代。那些黑泥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烂肉上，还会冒出气泡，里面夹杂着细小的骨头渣。
怀里的黑石震动得越来越频繁，灼意也越来越强，像是在催促我快些找到目标。那股“指引感”已经清晰到让我产生了幻觉——我仿佛能看到一条由黑色雾气组成的路，蜿蜒着通向沼泽边缘的一片密林。
“前面是‘枯骨林’。”我指着那片密林，声音有些发颤，“以前是外门弟子采灵草的地方，后来因为塌方，就废弃了，里面……有很多白骨。”
“白骨？”灵溪师姐皱了皱眉，“是修士的还是妖兽的？”
“都有。”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老杂役说，那里的地下有座废弃矿洞，以前是宗门开采‘玄铁’的地方，后来矿洞塌了，还闹出过人命，就封了。”
“废弃矿洞？”陈明静师姐的目光亮了亮，“把地图给我。”
灵溪师姐赶紧递过地图，陈明静师姐摊开地图，夜明珠的光芒照在上面，她的指尖在枯骨林的位置画了个圈：“这里的地形是凹字形，容易聚集死气，确实适合隐藏矿洞。如果我是灰煞，肯定会把据点设在这种地方。”
她抬起头，看向我：“沈小虎，你去过枯骨林吗？知道矿洞的入口大概在什么位置吗？”
我心里一紧，怀里的黑石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就在枯骨林中心的那棵老槐树下！
“我……我去过一次外围，”我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听采灵草的师兄说，矿洞的入口好像在……中心那棵最大的老槐树下，被石头堵着。”
“老槐树？”陈明静师姐点了点头，“走，去看看。”
枯骨林比我记忆中更阴森。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连阳光都透不进来，地上铺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背后磨牙。随处可见散落的白骨，有的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我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踩在腐叶最厚的地方——那里不容易发出太大的声响。怀里的黑石烫得惊人，那股“指引感”已经强烈到让我头皮发麻，我甚至能感觉到矿洞入口处传来的、和黑石同源的黑色雾气。
“停。”陈明静师姐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有血腥味。”
我赶紧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果然，空气中除了尸臭味，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很新鲜，像是刚流出来的。
怀里的黑石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预警感涌上来——
左前方！有活物！正在靠近！不是高阶妖兽！是……人！
“谁在那里？”阿木师兄大喝一声，长剑出鞘，灵力灌注下，剑身发出嗡鸣。
左前方的灌木丛动了动，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是血，怀里还抱着个破布包，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受了重伤。
“是……是外门弟子！”灵溪师姐认出了他的服饰，赶紧上前，“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那外门弟子抬起头，脸上全是血污，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另一只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妖……妖兽……好多妖兽……被污染了……矿洞……矿洞里有东西……”
“矿洞里有什么？”陈明静师姐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黑……黑色的雾……会动……能吃人……”那外门弟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快不行了，他颤抖着打开怀里的破布包，里面是几株灵草，叶片是正常的碧绿色，根部却黑得像炭，“灵……灵草……都被污染了……救……救命……”
话没说完，他头一歪，就不动了。
灵溪师姐探了探他的鼻息，摇了摇头：“没气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外门弟子怀里的灵草，根部的黑色和迷魂泽里的紫心草如出一辙，显然是被同一种毒素污染的。而他提到的“黑色的雾”、“会吃人的东西”，无疑指向了那个废弃矿洞。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陈明静师姐的声音带着冷意，她看向那棵最大的老槐树，树干需要三人合抱，树皮皲裂，像老人的皮肤，“矿洞入口应该就在树下，动手。”
阿木师兄和阿石师兄立刻上前，长剑注入灵力，对着老槐树下的地面砍去！
“铛！铛！”
剑光砍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果然有东西！
他们砍了十几剑，终于把覆盖在上面的石头和腐叶劈开，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还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显然就是废弃矿洞的入口。
洞口里散发着浓郁的黑色雾气，和迷魂泽里的毒素不同，这雾气带着一股强烈的腐蚀性，刚一接触空气，旁边的杂草就瞬间枯萎了。
怀里的黑石突然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灼意瞬间传遍全身，像是要烧起来一样！那股“指引感”达到了顶峰——
进去！快进去！它就在里面！
我甚至能“看到”矿洞深处，一团浓郁的黑色雾气正蜷缩在那里，散发着和黑石同源的气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雾气有毒，”陈明静师姐从储物袋里掏出几颗解毒丹，分给众人，“含在嘴里，能暂时抵御腐蚀。沈小虎，你留在这里，守住入口，我们进去探查。”
“我……”我下意识地想说“我也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进去只会添麻烦。而且……黑石的异动已经如此明显，留在外面，或许更安全。
“是，师姐。”我低下头，接过解毒丹，含在嘴里，一股清凉的味道顺着喉咙流下去，稍微缓解了些黑石带来的灼意。
陈明静师姐没再多说，带着灵溪师姐他们，钻进了矿洞入口的黑色雾气里，身影很快就被雾气吞没。
洞口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白骨和腐叶。
风穿过枯骨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
我靠在老槐树上，紧紧捂着怀里的黑石。它的震动已经渐渐平息，却依旧滚烫，像是在积蓄力量。
我看着矿洞入口的黑色雾气，心里五味杂陈。
从断云谷到迷魂泽，再到这废弃矿洞，黑石的指引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危险。它到底想找到什么？矿洞深处的那团黑色雾气，和它又是什么关系？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枯骨林的黑泥，指甲缝里嵌着腐叶的碎屑。这双手，曾经只能搬灵米、砍柴、练那套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锻体拳》。
可现在，它却因为怀里的黑石，一次次地触摸到危险的核心，看到了连内门精英都未必能发现的线索。
这到底是运气，还是霉运？
我自嘲地笑了笑，摸了摸怀里的吱吱，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大概是累坏了。
矿洞深处传来隐约的打斗声，还有灵力碰撞的闷响。
我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却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黑石的异动虽然平息了，可我心里清楚，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那废弃矿洞深处的东西，绝不仅仅是被污染的灵植和妖兽那么简单。
它很可能……和黑石的来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我，这个被卷入其中的杂役，注定要面对一个无法逃避的真相。
雾气从矿洞入口溢出，在我脚边缭绕，像一条黑色的蛇。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目光紧紧盯着洞口。
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必须等他们出来。
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告诉我，黑石到底是什么。
也只有他们，才能让我明白，这场由“霉运”开始的指引，最终会把我带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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