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鸿音交代完便回去应付萧璟了，时间仓促，现在已经来不及易容，江卿左右扫视了一圈，从旁边架子上扯下一片面纱系在脑后。
萧璟这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冷言道：“鸿音酒楼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七殿下稍等片刻，主子马上便到。”斯鸿音只好低声道。
刚才便说等，一直等到现在，茶都凉了两盏。萧璟面露不悦，正打算起身离开，门口适时响起了声音，“七殿下。”
斯鸿音见人已到，便自己退了出去，将门阖上了，屋内只剩他们二人。
萧璟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是？”
江卿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并没有向他见礼，“七殿下不是找我吗？”
“女人？”萧璟挑眉，像是有些意想不到。
原本以为鸿音酒楼这么大的生意，背后之人怎么说也该是个男人。
“女人如何，男人又如何？这天下未必全都是男人的，七殿下这是……瞧不起女人？”江卿自顾自倒着茶，悠悠开口道。
“这倒没有，只是觉得你胆量不俗。”萧璟语气轻松，并没有丝毫鄙夷或是瞧不起的意思。
“你是山海堂的堂主？”萧璟眼神犀利，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盯着她问道。
此话一出，江卿倒茶的手没来由地抖了抖，不过很快稳住了。重新抬眸跟他对视，神色如常道：“不是。”江卿紧接着问：“殿下怎知，鸿音酒楼是山海堂的地盘？”
“我为何不能知道？只要有钱，不是什么人都能在山海堂买到消息吗？”萧璟轻笑，“你既不是堂主，那我接下来要问的这件事，你做得了主吗？”
此番交易不同以往，并不是让山海堂做中间人，而是自己直接从山海堂嘴里问消息，若不是堂中身居高位之人，恐怕难以决断。
江卿轻笑一声道：“我虽然不是堂主，不过这个主我还是可以做的。”
“所以你是……山海堂的少堂主？”萧璟挑眉。
江卿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道：“七殿下似乎对江湖事知晓甚多。”
“不多，但也知晓一二。”萧璟实则也是乱猜，见她不愿意说，便也没再追问。“我想知道，三月初六那日，可有一名天颐女子入住过鸿音酒楼？”
江卿垂眸，语气尽力平静，不让他看出破绽，“那日我不在楼里，不知晓当时的情况。殿下想知道，可以叫斯掌令进来说话。”
江卿奇怪，自己并不是不擅长扯谎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扯谎就感到异常紧张。
话音刚落，斯鸿音便推开门走了进来，萧璟虽觉惊奇，却也大概猜得到，刚才自己跟这位‘主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恐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前面折腾了那一通耽误了些时间，而后急急忙忙赶过来，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现在又跟他说了这么多话，江卿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拿起茶杯准备喝上一口，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戴着面纱，于是手停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顿了顿后有些尴尬地放下了茶杯。
好在萧璟此时的注意力全在斯鸿音身上，根本不关心她。
斯鸿音朝他点头示意，如实道：“前一阵子的确有一名异装女子入住。因为穿着与我等有异，奴家还偷偷打量过她几回。”
萧璟追问：“那她可曾在入住期间会见过什么人？”
斯鸿音正要继续开口，江卿一手拦在她身前，而后看着萧璟似笑非笑道：“七殿下，这就是另一个消息了。”
萧璟微愣过后轻笑一声，“无奸不商。”
他一手撑住头，懒懒地斜靠在椅子里，“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消息？”
江卿心底一惊，“什么都可以问？”
“当然，什么都可以。”萧璟勾唇，肯定道。
江卿试探开口：“八年前盛京的男童失踪案，殿下可觉得其中有蹊跷？”
萧璟听到这话便立刻联想到那日在架阁库，江卿手里的崇和七年的卷宗，也是八年前……心底顿时有了一个猜想，于是微微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有人委托你们调查这个？是谁？”
江卿现在学聪明了，对付萧璟只需要避免跟他正面‘交锋’，“殿下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其余的不要过问，我也不会告诉殿下。”
刚才的话明显让萧璟感到不爽，他面色微冷，冷哼一声道，“那你告诉她，想知道内情可以直接来问我，何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萧璟从怀里摸出一枚精致的银腰牌朝对面推了过去，说道：“麻烦转交，让她直接来府上找我。”
会是她吗？可她查这个干什么？
江卿给斯鸿音使了个眼色，斯鸿音会意后上前收起了腰牌，微笑道：“还是七殿下想得周到，这样也省的我们麻烦了。”
萧璟没有理会她，只是盯着对面的人，问道：“那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虽然是问句，但带着不容反驳也让人不敢反驳的语气，让人深思熟虑过后还是不敢轻易说不。他的威胁历来管用，尤其是对付这种雄踞一方的商人，因为只要萧璟一句话的事，很轻易就能让偌大的生意凋零败落。
可这一次对面的人好像并不吃这一套，安静的空间内只听她轻笑一声，悠悠道：“事关客人的隐私，我们不会刻意盯梢，若是随意泄露了客人的隐私，岂不是先坏了自己的名声？七殿下倒是可以先付我们银子，下次那女子要是再过来，我们自然会替七殿下好好盯着此人。”
“……她不会再来了，因为她已经死了。”没有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萧璟面露不悦，“我要当日出入鸿音酒楼的人员名单。”
听到死讯江卿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在江湖上这样的事情太常见了，什么原因杀人的都有，不过多半是寻仇。
但看萧璟的反应，那女子又是异国之人，该不会是她知道了什么事关举国安危的机密吧？
“好办，只要七殿下愿意掏银子，”江卿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
“银子我有的是，”萧璟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摆在桌上，“不过你记住了，乖乖合作才是上选，爱耍小聪明的人可是活不长久的。”
“七殿下这是在威胁我？”对面的人得逞似的，笑的狡黠：“对了，忘了告诉殿下，若是有人赶在消息送达之前出价更高，也可以抹去上面的名字。”
“我现在就要。”语气不容置疑，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卿没有言语，只朝他伸手。萧璟会意，不耐地又摸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放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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