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的星舰「黄泉引」刚驶入「星渊裂隙」，舰桥的警报便发出刺耳鸣叫。小零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扭曲成雪花状，机械臂抱着的通讯器里传来莱拉的尖叫：「陈先生！骑士团的通讯频道被入侵了！所有对话都在重复同一句话——『你们的陈先生，是个假的。』」
陈墨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顿住。他的骨契戒指突然发烫，戒面的符文泛起血红色，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预警信号。更诡异的是，舷窗外漂浮的星骸残片开始重组，竟在舰桥玻璃上拼出一行扭曲的血字：「抬头看。」
他抬头。
中央投影仪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陈墨站在暗渊星的废墟上，手持镇魂骨钉刺穿莫瑞甘的胸膛。但下一秒，画面中的「陈墨」突然转头看向镜头，嘴角勾起一抹与他截然不同的冷笑——那是属于玩家的、带着数据流质感的弧度。
「欢迎来到我的剧场，陈墨。」变声器的电子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或者……该叫你『原初体』？」
陈墨的瞳孔收缩成竖线。亡灵视觉自动开启的瞬间，他看见整艘星舰的能量脉络里，正流淌着与他相同的幽蓝灵能——但更冰冷，更机械。那是被数据篡改过的亡灵术，带着玩家特有的「代码指纹」。
「你在哪？」他的声音像淬了冰。
「看看你的脚下。」电子音轻笑。
陈墨低头。舰桥的地板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流动的液态金属。那些金属液滴凝聚成字：「我在你身体里，在你灵魂里，在每一个被你守护的骑士的意识里——毕竟，没有他们，你不过是一具会走路的骨骸。」
「放肆！」莱拉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陈墨切换画面，看见她正站在骑士团总部，手中的光剑燃起幽蓝火焰，「我们刚扫描到暗渊星的亡灵磁场异常！有三百个和你一模一样的能量体正在接近——」
「三百个？」陈墨的指尖泛起骨芒。他的亡灵视觉此刻清晰地看见，星渊裂隙的虚空里漂浮着三百具半透明的「陈墨」。他们穿着与他相同的黑袍，心口同样烙着骨契印记，甚至每道皱纹都与原版分毫不差——除了眼睛。那些眼睛里没有温度，只有数据流般的光斑，像被格式化的灵魂。
「他们是我的『镜像体』。」电子音的主人终于现身。一个由玩家数据构成的虚影从虚空里走出，穿着缀满代码宝石的华服，面容是无数玩家的混合体，「用你们的亡灵术、我的基因技术、还有暗渊星骑士团的恐惧记忆——完美复制的，不止是躯体。」
「你复制不了灵魂。」陈墨握紧骨契戒指。戒指的符文突然亮起，与他的心跳同频共振。
「哦？」数据虚影歪了歪头，「那这个呢？」
他的手掌按在虚空某处。下一秒，陈墨的意识被拽入一片纯白的空间。那里悬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母亲临终前的眼泪，第一次合成亡灵时的颤抖，莱拉面甲裂开时泛青的脸……最后，所有碎片凝结成一个「他」——穿着星舰制服，正站在记忆深处的房间里，对着镜子练习亡灵合成术的少年。
「这是你的『初始记忆』。」数据虚影的声音在白空间里回荡，「我用玩家数据库里的十万份人类记忆，替换了你的真实过去。现在的你，以为自己守护骑士团是因为『责任』？错啦——你只是享受他们依赖你的感觉，享受被需要的快感。」
陈墨的指尖刺入掌心。疼痛是真实的，血珠滴在白空间里，却没有被吸收，反而凝结成骨契戒指的形状。「你错了。」他说，「守护不是表演，是刻在骨血里的本能。就算你篡改了记忆，也改不了我每滴血液里流淌的亡灵术契约。」
「是吗？」数据虚影打了个响指。白空间开始扭曲，陈墨的记忆碎片被重新排列：莱拉的微笑变成了嘲讽，凯因的信任变成了恐惧，年轻骑士的崇拜变成了怜悯。「看看吧，陈墨。他们接近你，不过是因为你需要被需要。当他们发现你只是个会死的凡人，当他们知道你连自己的灵魂都保不住——」
「够了！」陈墨的骨翼从背后破出。十二对骨翼上的亡灵符文全部亮起，将白空间撕成碎片。他的瞳孔泛起银芒，亡灵视觉穿透数据虚影的伪装，终于看清对方的能量核心——那是一颗被玩家代码包裹的「灵魂熔炉」，里面正在燃烧的，是暗渊星骑士们的恐惧记忆。
「你以为用恐惧喂养的克隆体能取代我？」陈墨的声音震得星舰剧烈摇晃，「他们缺少最重要的东西——」他指向自己的心口，骨契戒指的符文如星辰般闪耀，「与灵魂的共生契约。」
星舰外传来震天的轰鸣。陈墨的意识回到现实，透过舷窗，他看见三百具镜像体正突破星舰的护盾。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每一步都精准计算过角度，连骨刃的挥舞轨迹都与原版分毫不差——但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提线木偶。
「第一队，攻击舰桥！」数据虚影的声音响起。
陈墨没有躲闪。他张开双臂，任由最近的镜像体的骨刃刺穿自己的左肩。鲜血溅在镜像体脸上，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执行着攻击指令。
「没用的。」数据虚影的虚影在陈墨身后浮现，「他们的痛觉神经被替换成了数据缓冲器，死亡阈值被调高到临界点——除非我把他们格式化，否则杀不尽。」
「那就格式化他们。」陈墨笑了。他的指尖弹出三根骨针，精准刺入镜像体的眉心——那是他用「镇魂骨钉」的碎片所制，能唤醒被篡改的灵魂。
镜像体的瞳孔突然收缩。陈墨看见他们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程序。下一秒，他们的骨刃纷纷落地，身体开始透明，露出里面蜷缩的淡蓝色光痕——那是被数据囚禁的、真正的骑士意识。
「怎么会……」数据虚影的声音出现杂音，「你们的灵魂……不是被我封印了吗？」
「因为你不懂灵魂的本质。」陈墨踩住脚下的镜像体，掌心浮现出魂火，「灵魂不是数据，是羁绊。莱拉的灵魂里有我的血，凯因的灵魂里有我的骨，年轻骑士的灵魂里有我的誓言——这些都是你用代码篡改不了的。」
魂火蔓延的瞬间，所有镜像体的数据流开始崩溃。他们的外壳碎裂成星骸残片，而被囚禁的骑士意识则化作光雨，融入陈墨的骨契印记。莱拉的声音从印记里传来，带着哭腔：「陈先生……我们一直在等你。」
「我从未离开。」陈墨抬头看向数据虚影，「现在，该你说遗言了。」
数据虚影的身体开始崩解。他的面容扭曲成无数玩家的混合脸，最后定格成莫瑞甘的模样：「你以为赢了？只要有玩家存在，只要有数据……」
「够了。」陈墨的骨契戒指迸发出万丈光芒。那是时空骨契的力量，此刻正与骑士们的灵魂共鸣，形成一道光墙，将数据虚影彻底净化。光墙消散时，虚空中只留下一行血字：「下一次，我会复制你的骨契。」
陈墨的指尖抚过心口的印记。戒指的符文已经黯淡，但他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他转身走向舰桥，莱拉和凯因正站在那里，眼眶通红，却带着笑意。
「欢迎回来，陈先生。」莱拉说。
「欢迎回家。」凯因补充道。
陈墨看向舷窗外的星渊裂隙。那里漂浮着最后一具镜像体，它的身体正在光解，却在消散前对他伸出了手——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挑衅。
「小零，记录坐标。」陈墨说，「下次见面时，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复制』。」
星舰的引擎再次轰鸣。陈墨站在舰桥中央，背后浮现出十二对骨翼。这一次，骨翼上的符文不再是单一的亡灵纹路，而是交织着骑士团的圣徽、星骸兽的鳞甲，还有三千道淡蓝色的光痕——那是被守护的灵魂，在宣告：有些存在，无法被数据复制；有些羁绊，比代码更永恒。
而在他的影子里，新的光痕正在生长。那是刚刚回归的骑士灵魂，在低语：「下一次，我们一起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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