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指尖刚触到那盏红灯，后颈的胎记便泛起细微的灼痛。
记忆里母亲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昭昭别怕，妈妈的心跳声，会替你指路。\"他喉结动了动，指腹重重按在灯座边缘。
金属外壳发出\"咔\"的轻响，墙面上竟裂开一道半人高的暗门，冷冽的电子焦糊味裹着幽蓝的光涌出来。
\"是量子服务器群。\"顾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跟了进来，白大褂下摆沾着实验室的灰尘，目光却亮得惊人，\"当年'暗蚀'非法实验用的主脑，我在旧档案里见过结构图......\"她的话被警报声截断——暗门内的空间突然震颤，上百台服务器同时亮起猩红的警告灯，映得众人瞳孔发红。
林昭迈出第一步时，膝盖还在发软。
但每靠近服务器群一步，后颈的灼痛便化作滚烫的力量，像母亲的手正隔着皮肤推着他往前。
最中央的主机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楚天逸的身影从中走出，苍白的脸在蓝光里显得更透明，\"比我预计的早了三分钟。\"他的指尖虚点在胸口，\"看来你母亲的残影比我想象中顽强。\"
\"你早知道核心在这里。\"林昭停在离主机三米处。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每一下都撞得耳膜发疼，\"所以故意说'最想不到的地方'，想让我怀疑自己？\"
楚天逸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癫狂的释然：\"你以为摧毁核心就能救那些被困在镜界的灵魂？
错了。\"他抬手，全息投影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镜界本质是意识囚笼，每摧毁一个核心，就有十万道意识碎片永远消散。
当年我用三百个志愿者做实验时......\"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指节捏得发白，\"他们的惨叫在我脑子里循环了三千六百个日夜。\"
实验室的天花板传来裂痕蔓延的脆响。
小唐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额角渗着血：\"林队！
防御程序启动了，支撑结构最多撑五分钟！\"他的目光扫过楚天逸的投影，喉结滚动着退到顾清欢身侧——女法医正攥着解剖刀，刀刃在蓝光里泛着冷光。
\"所以你就用更多人当祭品？\"林昭向前半步，警官证在口袋里硌得生疼，\"你说想赎罪，可你和'暗蚀'那些疯子有什么区别？\"
楚天逸的投影突然扭曲。
他的指尖抵住太阳穴，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对抗：\"我只是......想造一面镜子。\"他的声音发颤，\"让所有人看清自己心里的恶，这样就不会再有冤案，不会有母亲含冤而死，不会有孩子......\"他猛地抬头，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漫过眼白，\"就像你母亲！\"
林昭的呼吸一滞。
后颈的胎记突然灼烧起来，痛得他踉跄半步。
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暴雨夜的派出所，母亲被铐在铁椅上，他缩在墙角看警察摔碎母亲的日记本；法医站在解剖室门口摇头，说\"自杀\"时钢笔尖戳破了报告纸；十三岁的他蹲在墓园，把偷来的警徽埋进母亲坟头，泥土里混着未干的血......
\"够了。\"他咬着牙抬起头，瞳孔里映着楚天逸扭曲的脸，\"你用别人的痛苦当镜子，自己却躲在阴影里。\"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系统面板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意识吞噬·清除（可激活）】。
天花板的水泥块\"轰\"地砸下来。
苏挽月提着防爆盾撞进门，身后跟着三个端着枪的刑警：\"林昭！
核心区承重柱断裂，必须马上撤离——\"
\"没时间了！\"林昭吼道。
他的手按在主机操作台上，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皮肤爬进血管，\"小唐！
黑进自毁程序！
顾姐！
准备接收意识残留数据！\"他转头看向苏挽月，眼里燃着近乎疯狂的光，\"队长，带所有人出去。\"
苏挽月的瞳孔收缩。
她看见林昭后颈的胎记正渗出淡粉色的血，像朵开在皮肤上的花——那是只有濒死的人才会出现的精神力过载症状。\"林昭......\"她的声音发哑，举着防爆盾的手微微发抖。
\"走！\"林昭吼得喉咙发疼。
他看见顾清欢拽住小唐的胳膊往外跑，苏挽月咬着牙转身，防爆盾在门框上撞出刺耳的声响。
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门外时，实验室的灯全灭了，只剩主机的蓝光在黑暗里跳动。
楚天逸的投影重新凝实。
他望着林昭渗血的后颈，突然笑出了声：\"原来如此......你母亲把自己的意识碎片，缝进了你的胎记里。\"他抬手触碰林昭的后颈，投影的指尖穿过皮肤，带起一串数据流，\"所以你能承受意识吞噬，所以你能找到这里......\"他的笑容逐渐碎裂，\"她用命护着你，你却要毁掉她留下的最后痕迹？\"
\"她护着我，是让我把真相找出来。\"林昭的手指按在操作台上的确认键上，\"不是让我守着一堆破铜烂铁，看更多人变成碎片。\"他深吸一口气，激活了系统技能。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
林昭眼前闪过无数画面：被镜界困住的老人在虚空中抓挠，哭着喊\"我要回家\"；被篡改记忆的警察举着枪对准同事，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母亲的残影站在数据流里，一遍又一遍说\"昭昭，别怕\"......他咬得舌尖发甜，却看见楚天逸的投影开始崩溃——那个偏执的男人正被自己的记忆反噬，年轻时的他在实验室里颤抖着给志愿者注射药物，中年的他在镜界边缘疯狂敲代码，老年的他蜷缩在黑暗里，反复呢喃\"我错了\"。
\"够了......\"楚天逸的声音像碎玻璃，\"够了......\"他突然冲向主机，投影与实体重叠的瞬间，林昭看见他眼底的疯狂褪成一片空茫，\"帮我......结束这一切。\"
林昭的手指按下确认键。
自毁程序启动的提示音里，他听见楚天逸轻声说：\"把我的记忆也带走吧......这样就不会有人再被我害了。\"数据流裹着他的身影向上涌去，像一场逆着下的雨。
\"你会被记住的。\"林昭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说。
他的视线模糊起来，却看见系统提示在眼前炸开：【检测到高密度记忆残存体，是否回收？】他想也不想地点了\"是\"。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二十年前的温度：\"昭昭，妈妈的昭昭......\"林昭的眼泪砸在操作台上，溅起细小的蓝光。
他终于看清那些记忆碎片里的画面——母亲在审讯室里咬碎藏在舌下的记忆芯片，芯片里存着\"暗蚀\"实验的全部数据；她被带走前对他眨眼，用口型说\"等你\"；解剖台上，她的手心里攥着半块带血的芯片，那是给未来的他留的路标。
\"我做到了，妈。\"林昭轻声说。
实验室的震动突然加剧，他踉跄着扶住操作台，眼前发黑。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机械的温度：\"主线任务进度：87%。
是否继续推进'暗蚀'主核定位？\"
他摸出口袋里的警官证。
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像母亲当年抱他时的温度。
门被撞开的瞬间，他看见苏挽月举着防爆盾冲进来，顾清欢的白大褂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小唐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冒烟。
\"林队！\"苏挽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扑过来扶住他，触到他后颈时猛地缩回手——那里的胎记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一点粉痕，\"你......\"
\"没事。\"林昭笑了。
他抬头望向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
晨光照在他脸上，把眼泪照成细小的金粒，\"妈，我做到了。\"
话音未落，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
他眼前一黑，栽进苏挽月怀里。
最后一秒，他听见顾清欢焦急的声音：\"快送医院！
他精神力透支......\"
而在意识的最深处，系统面板的红光仍在跳动。
新的提示在黑暗里亮起，像一颗未燃尽的星：
【'暗蚀'主核定位程序已激活。】
【检测到目标能量波动：距离3.7公里，深度-120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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