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食指悬在\"因果推演\"的图标上，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泛起暖金色光晕，像母亲当年哄他睡觉时掌心的温度——那是他最后一次感受到的温暖，在她被押上警车的雨夜前。
\"叮——\"
指尖触到图标的刹那，后颈泛起电流般的麻痒。
办公室的台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只有他的瞳孔映着幽光。
无数碎片从记忆里翻涌而出：匿名信上的荧光墨迹、杨帆后颈蔓延的青斑、陈浩然坠楼时监控里那道被篡改的黑影，还有论坛私信里那个永远用天秤符号落款的Id。
它们在眼前交织成一条发光的线。
林昭屏住呼吸，看见时间开始倒流——
三月十七日凌晨两点，某间实验室的监控画面被黑入，修改程序的Ip地址指向杨帆的笔记本电脑；三月十八日正午，高二（3）班的陈浩然在储物柜里翻出匿名信，信纸上的荧光物质在紫外线灯下发亮；三月二十日傍晚，陈浩然跟踪可疑人员至废弃仓库，手机里拍下的照片里，某个穿黑风衣的背影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后颈有和杨帆如出一辙的青斑；三月二十一日零点，监控显示陈浩然\"自行离校\"的画面被二次篡改，而真实影像里，他被人用氯仿捂住口鼻拖上车......
最关键的节点在三月十五日深夜。
林昭瞳孔骤缩——画面里，一个穿着警服的背影站在走廊尽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半张脸。
那是唐局长。
他对着手机说：\"按原计划，别留痕迹。\"而手机另一端的备注，赫然是\"天秤\"。
\"啪！\"
台灯重新亮起时，林昭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猛灌一口，凉水顺着喉咙刺进胃里。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因果推演消耗功德值500，当前剩余3600。\"可他根本顾不上看面板，视线死死钉在推演结果里那张唐局长的侧脸——警服肩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和他母亲案卷里那张穿便衣的照片重叠。
\"小林？\"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林昭手一抖，保温杯砸在桌角发出闷响。
他迅速把推演结果的投影收进系统空间，抬头时已经换上玩世不恭的笑：\"唐局？
您这大半夜的怎么亲自来了？\"
唐局长推开门，警帽压得低低的，帽檐阴影遮住了眼睛：\"听说你们审到关键人物了？
杨帆那小子嘴硬，我来帮你们敲敲边鼓。\"他的声音和平时一样洪亮，可林昭注意到他右手拇指在裤缝上快速蹭了两下——这是他上周在微表情课上学到的，典型的紧张动作。
\"审讯室在二楼最东头。\"林昭起身，指尖悄悄碰了碰耳后新戴的微型耳机——这是阮星眠昨天硬塞给他的\"记者专用监听设备\"，\"我去给您拿审讯记录......\"
\"不用。\"唐局长摆了摆手，脚步却顿在门口，\"你也一起来吧。\"
林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跟着唐局长走向审讯室，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闪，红色光斑像滴凝固的血。
推开门的瞬间，杨帆正蜷缩在椅子上发抖，后颈的青斑已经蔓延到耳尖，像条狰狞的毒蛇。
\"说。\"唐局长把警帽拍在桌上，声音震得桌上的钢笔都跳了跳，\"除了黑监控，还干了什么？\"
杨帆猛地抬头，眼神却像没聚焦似的扫过唐局长：\"我...我就按天秤说的做，真没别的！\"
唐局长突然俯身，指节重重叩在桌上：\"天秤？
哪个天秤？
你当警察是三岁小孩？\"他的尾音微微发颤，林昭盯着他的喉结——那在剧烈滚动，像吞了块烧红的炭。
\"就是...就是总给我发私信的那个！\"杨帆哭腔里带着哭腔，\"他说能治我妈尿毒症，让我改监控，说陈浩然看到了不该看的......\"
\"够了！\"唐局长突然扯松领带，转身时后背蹭到了墙上的锦旗，\"小林，你去技术科调杨帆的通信记录，我再问两句。\"
林昭刚跨出门，就听见门内传来压低的声音：\"下次动作干净点，别让那个小子抓住尾巴。\"他猛地攥紧门框，掌心的痛感让耳膜嗡嗡作响。
耳麦里的电流声刺得人发疼，他几乎是踉跄着冲进楼梯间，反手锁住门。
\"系统，开启感知共享。\"他对着空气低语。
视网膜上立刻跳出分屏，左边是审讯室的实时画面：唐局长背对着门，手按在杨帆后颈的青斑上，杨帆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右边是唐局长的手机界面——通话记录里，最近二十条未接来电，备注全是\"天秤\"。
\"林昭？\"
楼梯间的门被敲响时，林昭正盯着手机界面里那个天秤符号出神。
他迅速关闭共享，转身看见苏挽月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门外，警服领口的风纪扣系得整整齐齐，却难掩眼下的青黑。
\"你脸色不对。\"她伸手要摸他额头，又在半空中顿住，\"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林昭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十七分，法医中心的顾清欢应该已经完成尸检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伪造的案件摘要，封皮上的\"2003年陈雪案\"几个字被他用马克笔涂得模糊：\"帮我查这个人，越快越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母亲出事那晚他攥着她衣角时的抽噎。
苏挽月接过摘要的手顿了顿，指腹触到封皮上未干的墨迹：\"这是......\"
\"旧案重查。\"林昭打断她，\"相信我，查完你会明白的。\"
苏挽月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伸手整理他歪掉的领带：\"明天早上八点，我要看到完整的线索链。\"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股淡淡的薄荷香，\"还有，别再熬夜了——你这样，怎么当我手下最能打的兵？\"
林昭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转身正撞上来送报告的顾清欢。
她抱着银色的尸检箱，腕间银镯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陈浩然的肺泡里没有积水，胃内容物消化程度显示死亡时间不超过六小时。\"她翻开报告，指尖停在\"未知神经抑制剂\"那行字上，\"但他的瞳孔对光反射正常，说明可能还活着。\"
\"暗蚀的地下实验室。\"林昭脱口而出。
顾清欢的手指微微一颤，银镯磕在桌角发出清响：\"他们需要活体实验。\"她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昭，我让人查了抑制剂成分，和三年前医院失踪的脑科专家研究方向吻合......\"
\"谢谢。\"林昭打断她，把报告塞进档案袋的动作有点急，\"我送你回去。\"
\"不用。\"顾清欢笑了笑，把尸检箱抱得更紧，\"老法医说过，深夜走夜路的人，心里得揣着光。\"她转身走向电梯，背影在金属门框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朵被雨打湿的玉兰。
林昭站在警局天台时，夜风正灌进领口。
他望着远处海城的灯火，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开：\"累计功德值4600，即将开启高阶技能树——是否确认解锁？\"
他摸出内袋里的照片，母亲穿警服的样子在月光下有些模糊。
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对着夜空低语：\"妈，我快找到你当年的真相了。
这一次，谁也别想再把真相藏起来......\"
楼下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林昭低头，看见唐局长的车正从警局后门疾驰而出，尾灯在夜色里拖出两道红痕，像某种蓄势待发的警告。
他摸了摸耳后的监听设备，嘴角勾起抹冷硬的笑。
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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