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赶不走这群看热闹的，钱芳啐了一声，厌恶地看向叶秋，“叶知青，你怎么一天到晚就盯着我家的事？阿良他管教孩子跟你又没关系。”
叶秋冷哼，语气铿锵有力，“管教孩子跟我没关系，但是虐待孩子就跟我有关系了！我是一个有正常良知的人，就看不惯你们的这种恶行！”
“谁家不打孩子？”钱芳不满嚷嚷，“就打几下，怎么都不到你说的这么严重。”
“就打几下？你当我们这么多人都是眼瞎的，看不到娣来身上的伤？那是管孩子吗？钱芳，你要真有本事，我也这么打你儿子一顿，看你还能不能说得这么轻松！”
“那，那是赵娣来自己不争气，惹她爸生气。”钱芳语塞，随意扯了个借口。
“行，我明天就来你家门口骂你爸妈，你可千万别生气，娣来是因为维护自己妈妈被打的，你明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老娘就把你刚才说的话给你塞回去。”
见钱芳被她噎住，说不出话来，赵良站上前，维护她，“叶知青，话也不是这么说。”
“我刚才光顾着说她，忘记说你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没错呢？”比起钱芳，叶秋更厌恶这个男人，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在外面说话没人搭理，没人看得起你，回家对着孩子拳打脚踢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男人？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一天天的事没干多少，但是一点没少逞威风，回到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把自己当成生杀予夺的土皇帝了，笑死人了，新中国成立的时候没通知你？”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他，赵良气得脸红脖子粗，哼哧哼哧喘着粗气，眼露凶光地看着叶秋，紧紧握着拳头，像是恨不得掐死她。
“别用你那两眼珠子瞪我，恶心。”叶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要真动手我还敬你是个男人，不过，就你这样的怂包，欺软怕硬，除了没办法反抗的女儿，还能对谁硬气？”
听叶秋骂完人，赵泽头皮发麻，赶紧上前挡在两人中间，生怕今晚会发生流血事件。
围观的人也都目瞪口呆，原来之前叶知青骂人竟然算是收敛了吗？还好还好，自己没把人得罪到这份上，不少人在心底暗自庆幸。
赵娣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叶秋，她的耳朵被捂住，听不清大人讲话，只能看到爸爸被气得差点厥过去，却不敢动作。
钱芳从没想到叶秋的战斗力这么强，忍不住后悔，要是早知道，就不贪那点东西，拦着叶秋跟那个赔钱货来往了。
就像叶秋说的，赵良只敢对着赵娣来逞威风，连钱芳都压不住，当然更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叶秋翻脸，勉强按捺住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严重了。”
“还行。”叶秋扯扯嘴角，“管教自家孩子不关我的事，但是，赵良，你是个人吗？娣来是你女儿，不是你用来讨好别人的工具，更不是你可以随意支配的财产，打严重了是可以报警的！再说了，平时没见你多在意钱芳，家务事是不做的，地里活是糊弄的，一到钱芳跟娣来有冲突了，立刻就站出来‘主持公道’，献祭女儿了，别人说起来，还要骂几句钱芳，说是她这个当后妈的恶毒，虐待继女，可我觉得，你这个老实人才是最毒的，骂名别人担，你只管坐享其成。”
青山大队的人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观点。
原来赵娣来被虐待，最大的责任不是钱芳这个挑事的后妈，而是闷不吭声的赵良？
还有，自家打孩子，公安也管？
有人没控制住自己，大声问，“当父母的打孩子不是自家的事吗？关公安什么事？”
叶秋提高声音，“现在是新中国，跟旧社会不一样了！咱们是有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父母虐待子女，公安可以管，严重的还可以剥夺抚养权。”
其实她也不知道最早的未成年保护.法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但没关系，只要她表情够坚定，就能糊弄住青山大队的人，再说了，这样也有利于保护队里被父母虐待的孩子，是好事！
围观的人半信半疑，又觉得叶秋毕竟读过这么多书，又聪明，见过的世面多，还真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剥夺抚养权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让你养自己的孩子，换别人或者国家来养。”
嚯，还能这样？大家觉得自己算是开眼了，原来国家还管打孩子呢？
叶秋说的很真，什么保护法、抚养权，都是大家没听过的新词，赵良也被糊弄住了，结结巴巴，“不，不至于吧？娣来、娣来是我亲闺女，我亲生的，我就轻轻打了她几下，应该不会吧？”
乡下人，哪有不害怕公安的？
“打孩子的时候不怕，现在怕了？”旁观的曲彤忍不住插嘴。
钱芳早就被吓破了胆，躲在赵良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睛不安分地骨碌碌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赵良站在最前面，承受着周围人各色的眼光，青一阵白一阵。、
那些人的眼神里好像在说，看呐，这个人可能要因为打孩子，成为青山大队第一个蹲篱笆的人！
赵良和钱芳都被吓住，赵兰才松开捂着赵娣来耳朵的手，让孩子听听叶秋犀利的话，多学着点，以后不容易被欺负。
叶秋轻笑，“别怕啊，就像曲彤说的，敢做就要敢当，既然敢把孩子往死里打，到这时候，怎么还害怕了呢？合着你们自己自己会怕，打孩子，把孩子赶出家门的时候怎么不担心孩子怕不怕呢？”
说完后，叶秋欣赏了会儿两人精彩的表情，才回头招呼赵娣来，“娣来，你现在去把你的衣服找出来，跟着我们走，回去跟姐姐们住，免得在家给人当出气筒。”
赵娣来欢快地应了一声，跑进屋收拾自己破破烂烂的旧衣服。
“娣来是我女儿，是赵家人......”在其他人异样的眼光中，赵良鼓起勇气站出来。
“我又没说娣来不是你女儿，我只是怕她被你迁怒，带回去住几天，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我不会再动手了，没必要吧。”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叶秋嘲讽一笑，看着抱着衣服跑出来的赵娣来，招手，“娣来，走，咱们回去。”
随即，她跟赵泽打了声招呼，头也不回地带着赵娣来他们走了，徒留目瞪口呆的众人。
“散了散了，明天还要干活，赶紧回去睡觉。”赵泽驱散看热闹的村民，离开时还郑重警告赵良夫妻，“叶知青今天说话确实直白，但是她是在公社领导面前挂过名的，连我也要顾忌她，赵良，你们可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到时候我可保不住你们。”
“我不敢，不敢。”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赵良都不敢承认，连连否认。
“那就最好，我虽然只是个大队长，但在青山大队，说话还是有点用的。”赵泽说话，不管他们的反应，转身离开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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