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知道赵因北提起来这个事，一定不只是想说和父亲的关系。
“软软她很担心我，我真的是因为很喜欢她才想和她在一起的。”赵因北手里拿着杯子，手指不自主的慢慢收紧。
这时姜苏软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了，她知道赵因北一定会提到自己，她不排斥，反而庆幸赵因北能和老陈开口。即使她不想提前段时间，但赵因北和她不同，她有郝天一，有什么事能直接说，赵因北身边的朋友只有孙璟和萧默，两个人都是男孩，对于情感处理方式还是不如女孩子。
老陈看到姜苏软出来，站起身：“你俩晚上别走，我给你们做饭。”
“不用了不用了，陈老师，今天能来和您聊聊天就很开心了，不能再麻烦您了。”姜苏软赶快阻止，老陈还要做饭的话太费事儿了，本来想的就是过来看看老陈，顺便道谢，再留在家里吃饭就有点不合适了。
没想到老陈走到厨房已经穿上了围裙：“什么麻不麻烦的，我也有事儿想和你们说呢，我家里还有瓶好酒，你们不是也都能喝酒吗，正好我今天还有点事儿想还和你们说呢，总不能你们在我这儿发泄一通，让我没处发泄吧？”
姜苏软看了一眼赵因北，眼神问她怎么办，没想到赵因北直接站起身说：“陈老师没问题，软软她也早就想和你一起吃饭来着，实在是她脸皮薄，我脸皮厚，我吃。”
“你们待着，看不看电视？我给你们开电视，玩游戏不？我手机...不对，你们都毕业了有手机。”老陈一听她们要留下来吃饭，突然热情高涨，左走右走的给她们拿一些孩子玩的东西。
姜苏软走到老陈背后，一把拉住了她，给她重新系了一下围裙。
“陈老师，我今天特别开心呢。”姜苏软有点不好意思，给老陈背后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
“煽情的话等喝了酒再说，现在给我省着点儿。”老陈转头就开始做饭。
赵因北走到姜苏软身边，轻轻搂着她的腰，拿出手机拍了张老陈做饭的照片。
“陈老师，我拍了张你做饭的照片，我得给郝天一发过去，她肯定嫉妒死了。”赵因北手指一划直接发了过去。
老陈笑了笑没说话，过了一会郝天一就回了消息，赵因北点开她发的那条语音，就听到郝天一那个大嗓门有着穿透房梁之势一般喊道：“赵因北！不能吃！不许吃！我都没吃到老陈做的饭！你们谁都不许吃！！”
听到郝天一的语音，老陈凑了过来，示意赵因北点住语音，和郝天一说道：“天一，没事儿，等你回来，陈老师单独叫你来我家吃饭，你想吃什么我都做。”
姜苏软看着发语音时一脸温柔的老陈，看到眼角的皱纹时，不由得感叹，什么时候老陈也开始变老了？在她的印象中，老陈一直是那个护犊子、泼辣的形象，好像在她眼里老陈永远不会变老，但今天看到老陈脸上的斑和皱纹，姜苏软不免得有些难受。
不一会饭就做好了，老陈还是一如既往的麻利。拿出那瓶珍藏的酒，给三个人杯子都倒满了，又拿着酒瓶走到客厅的一角，在一张遗照前的酒杯里倒了一点。
刚来老陈家里的时候，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这张遗照，看到老陈给他倒酒，两人立马站起身，拿着酒杯走到了老陈身边。
“陈老师，这是？”赵因北看着遗照中的那个男人，有点好奇。
照片里的人看起来就是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眉峰凌冽，薄唇，眼神坚定又寒冷，重点是还穿着一身军装。
“你先喝着，我和我的同学们聊聊天。”老陈没回答赵因北的问题，和遗照中的男人说了一句就转头回了饭桌。
饭菜简单但不是简略，都是几个家常菜，三菜一汤。
“别嫌我做得不够啊，我就一个人，你们剩下了我得打扫好几天饭菜。”老陈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姜苏软对那副遗照也很好奇，但是看了看老陈，还是没问出口。和赵因北跟着老陈的节奏，也把酒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烈酒，不像普通洋酒，也不像白酒那样醇香，感觉就是做工很粗糙的烈酒罢了。
老陈夹了口菜，这才慢慢说自己的故事：“害怕不？家里放遗照？”
“不害怕。”姜苏软一脸严肃的回答老陈。
老陈被姜苏软这么正式的表情逗笑，接着说：“这是我男人。”眼神看到遗照那个方向，脸上却是止不住地甜蜜。
“他是军人，在边疆，具体发生什么我不好和你们直接说，主要我自己也不知道。驻守边疆四五年后，就只告诉我说他牺牲了。”
老陈拿着酒瓶又倒了一杯，看到姜苏软和赵因北酒杯空了，也给她们满上了。
这时赵因北才注意到，这个酒瓶看起来风化严重，外面用牛皮纸袋子包裹着写了一串儿英文，依稀看到应该是写着：祝你们平安健康。
“为国家，他是壮烈牺牲，但对我来说，他没给我个交代。”老陈喝的很快，酒入喉也似水一般，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酒精。
“我从小是个孤儿，我一个人活没问题，我有我自己的活法。直到二十岁遇到他，那时候他也二十，我没想那么多，就想着处个对象，玩一玩呗。”
“后来我感觉他认真了，出任务之前和我说回来和我结婚，那时候我们已经处了四年，四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从小没有过关爱的孩子来说，四年够了，真的够了。”
老陈泪水从脸庞划过，慢慢滴到桌子上，形成一滩小水洼。
“他临出发的时候，我还和他说，说我才不嫁给他。我后悔了，我应该说，等你回来我就嫁给你。后来他就死了，死的倒是有个全尸。我知道你们都说我不结婚，叫我老陈。我没办法结婚，我年少时就遇到了他，我怎么能...我怎么能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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