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尔诺伯格的夜色像一块浸透机油的抹布，沉重地压在贫民区的屋顶上。许令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二十九道黑影立刻隐入墙角的阴影中，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贵族区的轮廓在前方若隐若现，哥特式尖顶刺破浓雾，像一具具竖起的棺材。许令从兜里摸出一支单筒望远镜，这是许令临行前从九那顺来的好货。
“三点钟方向，两名守卫在抽烟。”许令压低声音，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小脑袋，该你上场了。”
绰号小脑袋的少年咧嘴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个乌萨斯军用的烈酒瓶。当他拧开瓶盖时，连三十米外的许令都能闻到浓烈的酒精味——里面掺了半瓶医用酒精。
“乌萨斯传统伏特加配方。”小脑袋得意地晃了晃酒瓶，突然一个踉跄摔出掩体，\"哎呀呀——\"
贵族区岗哨前立刻响起警棍出鞘的咔嗒声，但当守卫看清是个醉醺醺的流浪者时，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其中那个戴熊皮帽的守卫甚至笑出了声：“看看这是哪来的小醉猫？”
所有人都听到了小脑袋夸张的呜咽声：“我、我的家被整合运动……”接着是刻意制造的呕吐声。当两个守卫嫌弃地弯腰查看时，暗巷里突然飞出两把尖刀。
“搞定。”尖子的声音在在另一边响起。许令看到两名守卫像断线木偶般倒下，小脑袋敏捷地接住其中一人的警棍，防止金属碰撞声惊动其他岗哨。
“漂亮。”许令打了个响指。黑影们如同液体般流向贵族区围墙，最前面的锤子已经架好人梯。许令踩着他宽厚的肩膀翻上墙头时，突然听到耳麦里传来窃听器的电流杂音。
“……哈，这些贵族还真像老大讲的一样，只是声势浩大而已，就搁这绕圈子散步呢。”这是阿赖扬的声音。
许令差点从墙头滑下去。他单手扒住潮湿的砖缝，示意队员继续前进，自己则留在墙头调大耳麦音量。马克沙哑的声线刺入耳膜：“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从你来我这开始，你这小嘴巴就没停下过。”
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许令转头看见锤子已经用钳子弄开了一处仓库边上的防盗网，许令向上面竖了一个大拇指，示意他干得漂亮。
“见鬼……”许令的眉头一皱，赶忙将耳麦换了一个频道，阿赖扬这边没营养的消息，现在只会给他吓一跳。
仓库里突然传来压抑的欢呼。许令看到锤子举起一块足有拳头大的高档杯子，其他队员也正忙着往防尘袋里塞其他好玩意。
“我去，你们这找到的是……。”说到这，许令突然又骂了一句道：“*龙门粗口*，蠢货！搬不动的东西就别费力气了！这玩意带不了，只会拖慢咱们的进度。”
听到许令这一骂声，那些行动人员放下了那张精致木桌。
“*龙门粗口*，我的天呐，我想我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给你们上一堂课，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许令扶了扶额，指着仓库里的东西叫道：“你们这找到的明显是那些贵族的家具堆放库啊，这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不好变现的！赶紧走，咱们应该去那些贵族隐藏的金库里，或者从他们的家里的值钱的东西拿走，这里的东西也就杯子和餐具有点价值，且不会拖慢咱们的进度了。”
在许令这一通提醒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果然还是自己的头儿见多识广，知道哪才有真正的好东西。
许令的小队像一群无声的幽灵散入贵族区。锤子用钳子剪断铁丝网时，远处传来小脑袋故意踢翻油桶的巨响，紧接着是乌萨斯守卫粗粝的咒骂声。
“头儿，那边的仓库里有新发现。”尖子从阴影里钻出来，面罩下的眼睛闪着精光，“全是顶好的东西——维多利亚的金器，哥伦比亚的名牌衣服，还有……”他忽然压低声音，“地下室里还堆着些军火，有不少精良的装备，而且边上没有看门的守卫。”
“GoGoGo！都听到了吗？这才是顶好的玩意，咱们赶紧去更新一下装备！”
许令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然后又对着尖子讲道：“走，带路，这估计是贵族老爷的私兵装备库，至于为什么没有守卫，估计是被阿尔科伯爵拉着去当壮丁了吧。”
“开门！自由贸易！”许令一脚踹开仓库大门，“先搬军火，更新一下装备，有装备才能有粮！”
“像模像样的……”许令看着已经更新好装备的众人，突然咧嘴笑了。他对着这些小弟们竖起大拇指：“弟兄们！现在记住，就咱们的面貌来说呢，那些贵族私兵和乌萨斯军警绝不会把咱们当敌人了，以后碰到点头示意一下就行。整合运动那边就还是老样子，做个手势对个暗号。”
贵族区的夜风裹挟着燃烧的焦味，远处整合运动的暴乱仍在继续，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许令的小队已经换上了乌萨斯贵族私兵的装备——漆黑的战术背心、统一式的佩刀，甚至连靴子都换成了锃亮的军靴。
“头儿，这衣服料子真不错啊！”锤子扯了扯身上的制服，咧嘴笑道，“比咱们在龙门穿的地摊货强多了。”
“废话，这可是贵族老爷们花大价钱定制的。”许令翻了个白眼，顺手从架子上抄起一把手弩，仔细检查了一下做工，“嚯，还是雷神工业那边出品的玩意，这帮贵族私兵的装备，都可以对比正规军了。”
尖子已经带人撬开了军火库最里侧的保险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根赤金条和几叠龙门币。小脑袋眼睛都直了：“头儿！咱们发了！”
“急什么？这才哪到哪？”许令嗤笑一声，随手抓了一把龙门币塞进兜里，剩下的往队员们怀里一抛，“先分点零花钱，剩下的等回去再算账。”
众人手忙脚乱地接住钞票，笑得合不拢嘴。许令则走到仓库角落，掀开一块防水布，下面赫然是几台便携式通讯设备和一套完整的监控终端。
“哟，还有意外收获啊。”许令吹了个口哨，手指在终端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立刻亮起，显示出贵族区各个角落的实时监控画面。
“头儿，这玩意能卖钱吗？”小脑袋凑过来问道。
“卖钱？”许令斜睨了他一眼，“这玩意可厉害了，能帮咱们找到更值钱的地方！”
他迅速调出几个监控画面，“看到没？”许令指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这才是真正的肥羊——贵族老爷们的私人金库，他们现在还有人忙着转移财产呢。”
众人眼睛一亮，摩拳擦掌。
“头儿，咱们直接抢？”锤子兴奋地问道。
“抢？太粗鲁了。”许令摇了摇手指，“咱们现在可是自己人，懂吗？\"
他随手从架子上抓起一顶军官帽扣在头上，又往胸口别了枚镀金徽章，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乌萨斯军官的派头。
许令整理着新换上的制服领口，金属家徽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光。他对着仓库里的落地镜左右端详，突然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头儿？！”小脑袋惊得差点跳起来，“你吓我一跳，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龙门粗口*，你tm皮痒了是吧？想挨揍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我什么时候出过馊主意？”
“诶，头儿，咱刚才嘴瓢了，别见怪。”小脑袋说着，往自己嘴巴来了一下。
“记住这个感觉。”许令揉了下冰冷的脸颊，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威严，“现在开始，我就是贵族老爷的近卫队队长，名字的话……这我得好好想想。”
“有了，我就叫别里科夫，当贵族老爷的走狗，还挺适合这个名字的。”
他的乌萨斯口音纯正得令人吃惊，连站姿都变成了标准的军人仪态。
队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头儿像变戏法似的换了个人。尖子突然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那我们……”
“啊，你们是我的勤务兵。”许令——现在是“别里科夫队长”了——用马鞭敲了敲尖子的肩膀，“把腰板挺直！乌萨斯军人没有佝偻背的习惯！”
说完，许令用长鞭往外面一指，“走吧，我的部下们。咱们去帮老爷把财产转移。”
在得到许令的指示之后，所有人昂首挺胸的跟在他后面，大摇大摆的从仓库里走了出去。
在路上行进了几分钟，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许令眼神一凛，迅速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列队站好，只是姿势怎么看都像是街头混混在模仿军姿。
那是一队真正的贵族私兵们，这些家伙转过街角，领头的军官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是哪部分的？怎么没见过？”
“第三近卫队下属分支六队！现在正奉老爷的命令准备去检查仓库！”许令上前一步，靴跟啪地并拢，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他故意露出腰间刻有伯爵家徽的佩剑，“需要检查我的调令吗，阁下？”
这个细节起了关键作用。私兵军官的视线在那柄价值连城的佩剑上停留片刻，态度明显软化：“不必了。我之前有见过你，大家都是同僚，这点小事还用不着盘查。”
说完，那名私兵军官就带着队伍往另一边走去了。
等巡逻队走远，许令立刻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看到没？这就叫专业。”他掏出兜里的怀表看了看，“抓紧时间，咱们的行动还是越快越好。”
小队跟着终端上监控画面的指引，很快找到了那名贵族的私人金库。和监控画面一模一样，金库大门敞开着，几个仆人正手忙脚乱地搬运箱子。
“站住！”许令突然用乌萨斯语暴喝一声，“谁允许你们私自转移伯爵财产的？”
那些仆人们被许令这一怒喝吓得一激灵，纷纷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战战兢兢地解释：“大人，是夫人吩咐……”
“愚蠢！”许令大步上前，马鞭抽在箱子上发出脆响，“现在外面全是整合运动的眼线，你们这样大张旗鼓，是要给暴徒们说宝贝就在这吗？”他转身对队员们下令：“全面接管老爷的财产！把这些都搬去地下掩体，立刻！”
“敢……敢问大人是……”
“我是老爷麾下第三近卫队下属分支六队的队长，你可以叫我别里科夫，还有什么事吗？”
对于老管家的疑惑，许令大大方方的说出了自己的假身份。
“您带人接管这些东西，夫人那边……”
“我是老爷的兵，我只听老爷的命令，夫人那边的事我不认。你放心，老爷到时候不会怪罪你们，至于夫人……”
许令在这拖了一个长音，然后在老管家好奇的目光下讲道：“那个女人要是敢阻拦，她就不再会是我们老爷的夫人。”
得到许令这明确的回答，老管家顿时松了口气。
当最后一口箱子被“别里科夫”的亲信们抬走时，老管家还感激地行了个礼：“多谢大人及时……”
话没说完就被尖子一记手刀放倒。“动手！”尖子放倒老管家后，瞬间大喝一声，示意其他人可以现在动手了。
“呼——”
“呼——”
“呼——”
随着几声手刀劈下的声音响起，现场响起一阵扑通声，那些在场的仆从全部在地上睡起了大觉。
许令吹着口哨打开最精致的那个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条蓝宝石项链，在昏暗的光芒下流转着妖异的光芒。
“头儿！”小脑袋指着地上的人问道：“这些家伙咱们怎么处理？”
“处理？处理个蛋！就放这里吧，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咱们身为整合运动的人，没让他们当场去世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拍了拍小脑袋的肩膀，许令大大咧咧的说道：“别想这么多，咱们干完这一票就回龙门了，他们就算是知道了咱们的身份想来抓咱们，咱们那个时候已经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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