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空旷的墓地中爆发。
瓦西里那张曾经怯懦羞涩的脸，此刻扭曲着，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凸起，病态更胜从前。但他已然体型暴涨，嘴里长出尖锐的獠牙，五指变成爪刃。
暗金色的竖瞳冰冷地锁定猎物，速度快到只剩残影。
花矢手中的骨刃变化成飞镖，一次次切割着瓦西里的要害，但物理意义上的伤害，在异种的污染能量下瞬间愈合。
刀刃上少量残留的哨兵精神能量，让瓦西里眼中的冰冷更盛，他不闪避，只凭杀戮的本能一味地进攻。
得到启发，花矢将微弱的原始能量附着于骨刃，对瓦西里造成的伤害虽然杯水车薪，但她敏锐地发现，伤口愈合的速度变慢了。
花矢的身体进化等级只到新人类的起点，尚不能承载大量的原始能量。
不能这样下去了！
花矢心底闪过一个猜测。
瓦西里第一次感到不适时，自己的锚点曾有过一丝感应，也许唤醒瓦西里的理智后，自己能让锚点进入瓦西里的脑域，与异种正面对抗。
“瓦西里，醒醒！”
“想想玛琳娜！尼古拉！卓娅！凯撒！”
身体被利爪切割出一道道伤口，花矢忍耐着脑域中精神污染的痛楚，呐喊声回荡在墓地。
“监禁室，他们把你绑在金属台上，每天重复同样的实验，痛苦，挣扎，反抗…你什么都做不了！”
瓦西里的攻击没有丝毫停滞，花矢极限翻滚，挥出纳米链铐阻碍对方的行动，手臂在翻滚间被割出又一道伤口，精神污染渗入血液。
“你痛恨的不是疼痛本身，而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瓦西里，你想要的自由，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
花矢声音嘶哑，带着感同身受的执着。
“你**不是实验体，不是异种，你是瓦西里，是渴望自由的人类！你会对别人的善意感恩，渴望朋友，渴望理解和支持。”
花矢看到瓦西里的速度变慢，那一瞬间的挣扎——异种的控制并非完美无缺，瓦西里的意志仍在抗争。
“瓦西里，想起来，不要逃避，即使你的双手沾满鲜血，即使你此时弱小无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瓦西里，原谅自己的弱小，但不要退缩。”
“瓦西里，你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强大，醒过来，正视自己的脆弱，我会帮助你！”
“我们一起，杀死它！”
瓦西里的喉咙里发出异种的低吼，利爪收紧又松开，他的竖瞳不再聚焦于猎物，像是两个意识在体内撕扯。
“相信我！瓦西里，我们一起，杀死它！”
全局视野运用到极致，花矢瞅准间隙，用纳米链铐锁住瓦西里的双手，侧身躲避间，脸几乎触碰到对方的鼻尖。
一瞬间的对视。
金色锚点倒映在瓦西里的瞳孔。
一瞬间的共鸣。
花矢的灵魂跟随锚点进入瓦西里的脑域，她见到了异种的本体。
异种庞大的身躯自瓦西里的脑域浮现，暗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动着幽光，巨大的口腔裂开，露出几排锯齿状的獠牙，几乎将头颅一分为二。
四周的精神污染犹如实质。
异种似是感受到了威胁，它看不见金色锚点，也看不见花矢的灵魂，只能对着锚点的方向不停发出嘶吼。
“结束了。”
“我答应，会和瓦西里一起，杀死你。”
花矢的声音冰冷而平静。
红色丝线从锚点中延伸出两条分支，一支连接花矢的心口，一支连接异种的脑域。
磅礴的原始能量以花矢为圆心，周围浓郁的精神污染被稀释、同化……
上一次，精神污染消失后，巨蝎恢复了生机。
这一次，精神污染消失后，异种会走向死亡。
被转化的精神污染，化为一股特殊的能量，进入花矢的身体，让她又感觉到了久违地进化痛，只是远没有上一次卡托亚带给自己的那般强烈。
意识开始模糊。
花矢的精神力几乎耗尽，可她知道自己又活下来了。
墓地重归寂静。
封锁区内的战斗在中枢的遮蔽下，没有惊动任何人。
身边的女孩形容凄惨，已经陷入昏迷。瓦西里的意识重新占据身体，过去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变得清晰，他痛苦地捂住脑袋，恐惧和愧疚撕扯着瓦西里的心脏。
他厌恶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更厌恶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玛琳娜。
最让瓦西里感到痛苦的，是在那些数不清的日夜，当自己被束缚在监禁室，遭受实验折磨时，母亲总会在耳边温柔安抚：
“瓦西里别怕，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母亲只有你了，我只要你活着。”
花矢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瓦西里，原谅自己的弱小，但不要退缩。”
“瓦西里，你想要的自由，只能靠你自己去争取。”
这一刻，瓦西里的目光变得坚定，他走向花矢，用尽全身力气，一步一步，将对方拖进休眠舱，再仔细清理周围的战斗痕迹。
推己及人，花矢也一定不想秘密被人发现。
瓦西里苦笑一声，不由回想起第一次在医疗室时，自己被花矢不停质问的场景。
那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来着？
对了。
她说：我也是。
墓地内的灯光昏暗而庄重。
休眠舱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指示灯大多已经熄灭，只剩零星几盏灯还在固执的闪烁着，那些尚未退色的铭牌，在灯光下反射着生命的倔强。
正如两个已经被判处死刑的幼崽。
不对命运低头，依然顽强地活着。
花矢从休眠舱睁眼，正看见瓦西里和高阮阮站在墓地内，目光关切地看着自己。
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阮阮看到花矢醒来，开启舱门，关切询问：
“花花，太危险了，瓦西里说你们遇见了反叛军，幸好你反应快，带着他躲进联邦墓地，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花矢与瓦西里对视一眼，瓦西里依旧是一副怯懦的模样，冲自己腼腆一笑：
“谢谢，花矢，你救了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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