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辰的手指重重砸在中央控制室的红色按钮上时，东域的防空警报正撕裂对流层的云层。刺耳的鸣笛声里，无数道身影从居民楼、工业区、防御塔后涌出——那是东域所有能拿起武器的人，老人握着能量拐杖，孩童操纵着迷你机械臂，年轻人扛着脉冲步枪，连街角的智能机器人都启动了战斗模块，金属关节发出咔咔的咬合声。
“所有人听着。”薛逸辰的声音透过全城广播响起，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城墙外的雾中人，小卒到疯狂级别，共十九个等级。”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监控画面里那些贴在虚金城墙上的灰雾，“记住，恶魔级别以下，伤不了城墙分毫。”
最后三个字像一颗定心丸，让奔涌的人潮瞬间稳住了阵脚。
城西的能量护盾外，第一波雾中人已经冲破了外围防线。它们是最低阶的小卒，灰雾般的身躯只有半人高，猩红的眼睛在雾里忽明忽暗，像两团风中残烛。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抱着膝盖躲在垃圾桶后，看着最近的那团灰雾撞向护盾——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灰雾像撞在玻璃上的肥皂泡，瞬间溃散成无数细小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地时，竟凝聚成一块鸽子蛋大小的晶体，泛着淡青色的光。
“那是……世界本源？”女孩身旁的男人喃喃道。他是个修理工，此刻手里还攥着扳手，“科技手册上说，这玩意儿能强化机械核心。”
话音未落，更多的灰雾撞了过来。进阶级的雾中人比小卒高出一个头，雾团里隐约能看到类似手臂的轮廓，它们挥舞着虚幻的肢体拍打护盾，每一次撞击都让护盾泛起涟漪，却始终无法穿透那层透明的屏障。而它们溃散后落下的晶体，颜色比小卒的更深，像浸了墨的翡翠。
“简单级的来了！”有人大喊。
三团篮球大小的灰雾呼啸而至，它们的速度明显更快，雾团边缘泛着淡淡的黑色，撞在护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溃散时，落下的晶体已经有拳头大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一个穿着孤狼军团预备役制服的少年扑过去，用特制容器接住晶体，容器表面立刻亮起“中世界本源”的字样。
战斗在对流层的阳光下愈演愈烈。中等雾中人的雾团开始凝聚出模糊的五官，它们的嘶吼声能穿透护盾，让人心头发麻；高级雾中人的雾团里浮现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能划出细小的空间裂缝，虽然碰不破护盾，却让裂缝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终级雾中人已经能在雾团里凝聚出完整的躯干，它们像披着灰袍的幽灵，围着护盾转圈，猩红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智慧——那是狩猎者的审视。
“它们在找弱点！”东域防御部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开，“所有火力点，集中攻击终级雾中人！”
城墙上的能量炮开始轰鸣。淡紫色的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劈向那些灰袍幽灵。终级雾中人被击中时，雾团会剧烈翻腾，发出刺耳的尖啸，溃散后落下的晶体足有头颅大小，通体呈深紫色，上面缠绕着细小的电光——那是大世界级别的本源，蕴含的能量足以让一辆机甲连续运转三天三夜。
困难级雾中人的出现，让战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它们的雾团已经接近实体，能在护盾上留下短暂的爪痕，虽然爪痕很快就会被能量修复，但那“滋滋”的腐蚀声，还是让城墙上的战士们握紧了武器。这些雾中人开始懂得配合，有的吸引火力，有的绕后偷袭，有的则用身体撞击同一处护盾，试图制造疲劳。它们溃散后落下的晶体呈暗金色，表面覆盖着类似鳞片的纹路，那是微型世界的本源，触摸时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空间法则。
疯狂级雾中人是此刻战场上的王者。它们的体型已经与成年人类无异，雾团凝结成黑色的铠甲，手中握着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长剑，每一次挥剑都能在护盾上划出半米长的裂痕。它们的猩红眼睛里燃烧着火焰，嘶吼声能让周围的电子设备失灵。当能量炮击中它们时，它们不会立刻溃散，而是会用长剑格挡，直到能量耗尽，才不甘地化为光点，落下的晶体漆黑如墨，却又在黑暗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那是小型世界的本源，里面封存着一丝混沌的气息。
“收集本源！快！”东域科技部的声音带着狂喜，“这些能量能让新网络的覆盖范围再扩大百分之三十！”
居民们不再恐惧，反而开始主动配合。有人举着能量网捕捉溃散的光点，有人用特制仪器收集晶体，有人则在护盾内侧搭建临时防御工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甚至搬来一把摇椅，坐在护盾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给年轻人指点：“瞄准疯狂级的关节！那里的雾团最稀薄！”
薛逸辰站在控制室里，看着监控画面里这荒诞又热血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的指尖划过屏幕，上面显示着实时数据：已收集小卒级本源3721块，进阶级1896块，简单级953块……疯狂级27块。这些数据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像一颗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东域的能量循环系统里激起层层涟漪。
突然，屏幕上的某个角落亮起红光。
城西工业区的三号护盾，在承受了七只疯狂级雾中人的同时攻击后，表面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一只疯狂级雾中人抓住机会，将长剑狠狠刺进裂痕，护盾瞬间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咔嚓”一声脆响，裂痕扩大成一个两米宽的缺口。
三只疯狂级雾中人、五只困难级雾中人、十几只中等雾中人，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从缺口涌了进来。
“开火！”
早已等候在缺口内侧的孤狼军团战士扣动扳机，脉冲步枪的蓝光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疯狂级雾中人被击中胸口，雾团剧烈翻腾，却依旧嘶吼着扑向战士，用长剑劈开了一名战士的能量护盾。
“找死！”
一声怒喝，孤狼军团的副团长从侧面冲出，他手中的合金战刀带着呼啸的风声，一刀将那只疯狂级雾中人劈成两半。溃散的雾团里，漆黑的晶体滚落，副团长一脚踩住晶体，刀柄指向缺口：“堵住它！”
战士们立刻举起能量屏障发生器，蓝色的光幕再次升起，将缺口堵住。但涌进来的雾中人已经开始肆虐，它们的目标不再是护盾，而是周围的居民和设备。一只困难级雾中人扑向抱着晶体容器的女孩，就在它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女孩的瞬间，一道扳手呼啸而至，精准地砸在它的雾团上。
是那个修理工。他虽然吓得脸色发白，却依旧握紧了手里的扳手，对着雾中人怒吼：“滚开！”
雾中人被激怒，转身扑向修理工。就在这时，一道蓝光闪过，雾中人瞬间溃散。女孩举着手里的能量枪，枪口还在冒烟，脸上带着泪痕，却眼神坚定：“爷爷教过我打枪。”
这样的画面在东域各处上演。有人用平底锅拍散进阶级雾中人，有人用消防栓的高压水流冲退中等级雾中人，有人甚至骑着共享单车，拖着能量网在街道上追逐溃散的光点。护盾内侧，不再是单方面的防御，而是变成了一场全民参与的狩猎。
薛逸辰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道刚刚被堵住的缺口。裂痕虽然修复，但残留的暗紫色能量却像跗骨之蛆，在护盾内侧缓缓蠕动。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疯狂级雾中人已经能对东域造成实质性威胁，那么更高等级的呢？那些能掉落时空本源的恶魔级、噩梦级、甚至混沌之神级……它们又会拥有怎样的力量？
突然，所有的监控画面都剧烈闪烁起来。
东域的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变得灰暗，一股比疯狂级雾中人更强大、更阴冷的气息，正从远方的迷雾中缓缓传来。那气息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让能量流动都变得迟缓，让所有人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收紧。
薛逸辰猛地抬头，看向屏幕右上角的实时监测数据。
那里显示，在东域边界的迷雾深处，出现了十九个全新的能量信号。
它们的等级，赫然是——恶魔级。
而其中一个信号的强度，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恶魔级，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直指那令人胆寒的名字——简单恶魔。
控制室里的警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尖锐得像是在哭泣。
城墙上，刚刚还在欢呼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望着远方那片翻滚的迷雾，感受着那股越来越近的气息，手里的武器开始微微颤抖。
只有薛逸辰的声音，依旧平静地在全城响起：
“准备好。”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他的目光穿透屏幕，望向迷雾深处，那里，一双比猩红更幽暗的眼睛，正隔着无尽的距离，与他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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