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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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变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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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水汽裹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脚下的木板桥咯吱作响,远处是模糊的海岸线。

阿楚低头踢了踢沾着沙粒的运动鞋,鞋跟磕到桥板的声音和记忆里某段配乐莫名重合。

晏辰正扯着被风吹乱的衬衫领口,视线越过桥栏,精准落在不远处那对穿着精致礼服的男女身上。

“看,活的单均昊。”他的语气像在动物园指认熊猫,“旁边是范芸熙,比剧里瘦点。”

阿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男人挺拔的身影在暮色里像块棱角分明的冰,女人的白色裙摆被风掀起细小的弧度。

“经典开局要来了。”她摸出手机想拍照,屏幕亮起却只显示无服务,“可惜不能发朋友圈。”

话音未落,桥的另一头突然冲出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步伐急促得像在赶一场救火。

单均昊闻声回头,眉头拧起的瞬间,完美复刻了剧里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警告。

阿楚下意识跟着默念:“你们是谁?”

晏辰在旁边接话:“还能是谁,送你去水里打卡的工具人。”

混乱在三十秒内爆发。

单均昊被推搡着后退,范芸熙尖叫着去拉他的手臂,而阿楚和晏辰原本想上前当个和事佬,却被混乱的人流挤得东倒西歪。

“让开!”晏辰试图拨开挡路的人,手肘不小心撞到旁边的壮汉。

壮汉嗷一声转头,怒目圆睁地看着这两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不速之客。

阿楚急中生智,指着桥下喊:“快看!有鲨鱼!”

没人理她。

混乱中不知是谁绊了单均昊一脚。

男人身体失衡的瞬间,阿楚伸手想去捞,却只抓住了他礼服外套的一角。

布料撕裂的轻响在嘈杂中格外清晰。

单均昊带着一声短促的惊呼坠入水中,溅起的水花甚至打湿了范芸熙的裙摆。

桥上的人瞬间安静,只剩下风声和范芸熙变调的哭喊。

晏辰低头看着阿楚手里那片深蓝色的布料,突然噗嗤笑出声。

“你这是给落水的王子留了块纪念品?”

阿楚把布料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往桥尾跑:“快跑!等会儿要被当成凶手了!”

两人踩着沙子狂奔时,还能听见身后传来范芸熙断断续续的声音:“快……快救均昊……”

“你说我们刚才要是成功拉住他,会不会改变剧情?”阿楚喘着气躲到一块礁石后面。

晏辰靠在石壁上顺气,指尖捻着那片布料边缘:“根据我们过往经验,试图改剧情的都像试图徒手拦火车。”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举着手电筒跑过礁石区。

阿楚赶紧捂住他的嘴,两人缩在阴影里,看着光柱在礁石间扫来扫去。

“这群人效率够低的。”她压低声音,“等会儿单均昊掉水里失忆,叶天瑜该出场了。”

晏辰松开被她捂着的嘴,嘴角带着点促狭的笑:“你说我们要是先把他捞上来,会不会被当成绑架犯?”

“试试?”阿楚挑眉,视线已经锁定了水面上那个正在下沉的身影。

就在两人摩拳擦掌准备上演“英雄救美”(虽然救的是男主)时,一个穿着橙色救生衣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小船里跳出来,噗通一声扎进水里。

“得,正主来了。”阿楚收回脚,“叶天瑜这出场速度,比外卖小哥还快。”

晏辰摸着下巴,看着水里那个奋力托举的身影:“你说我们现在过去跟她说‘姐妹,这人是个王子,你捡到宝了’,她会不会把我们当神经病?”

“大概率会。”阿楚点头,“而且根据剧情惯性,我们越是解释,她越会往反方向想。”

果然,当叶天瑜吃力地把昏迷的单均昊拖到岸边时,阿楚刚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就被对方警惕地瞪回来。

“你们是谁?想抢人?”女孩把湿漉漉的男人往身后拽了拽,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晏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们是路过的好心人,看你一个人费劲……”

“好心人会穿成你们这样?”叶天瑜上下打量着他们的牛仔裤和t恤,眼神里的怀疑更重,“我看是想趁机敲竹杠吧?”

阿楚翻了个白眼,刚要反驳,就见叶天瑜突然指着单均昊的脸,倒吸一口凉气。

“天哪,这人长得好像那个……那个Senwell的董事长!”她咋咋呼呼地蹲下身,伸手想去戳对方的脸颊。

“别碰!”阿楚和晏辰异口同声地喊。

这一声喊得太急,反倒把叶天瑜吓了一跳。

“你们到底想干嘛?”她猛地站起来,抄起旁边一根船桨,“我告诉你们,我叶天瑜可不是好惹的!”

阿楚看着那根锈迹斑斑的船桨,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我们真没恶意。”她试图放软语气,“就是想提醒你,这人身份不一般,你救了他,以后……”

“以后能敲一大笔?”叶天瑜眼睛亮了,手里的船桨不自觉放了下来,“我就知道!天上掉馅饼的事终于轮到我了!”

晏辰扶额,转头对阿楚说:“看吧,越解释越歪。”

“这叫歪打正着。”阿楚叹气,“至少她不会把他当流浪汉扔了。”

就在这时,昏迷的单均昊突然动了动,眉头紧锁着发出一声低吟。

叶天瑜立刻丢下船桨凑过去,脸上的精明瞬间换成了好奇:“喂,你醒了?能说话吗?记得自己叫什么不?”

男人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得像蒙着一层雾。

他看着叶天瑜,又看看旁边的阿楚和晏辰,嘴唇动了半天,才吐出几个模糊的字:“我……在哪里?”

经典台词来了!阿楚和晏辰在心里同步默念。

叶天瑜眼珠一转,清了清嗓子:“你在我家地盘,我救了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阿楚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晏辰在她耳边嘀咕:“这改编是不是有点太奔放了?”

“总比原剧情里拖去当长工强。”阿楚小声回嘴,“至少名分先定了。”

单均昊显然还没从失忆的冲击中缓过来,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孩:“我……是谁?”

“你叫茼蒿。”叶天瑜答得飞快,像是早就排练过,“以后就跟着我混,保证有吃有住。”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四个字。

“那个,叶天瑜是吧?”晏辰忍不住开口,“茼蒿这名字……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不然叫什么?”叶天瑜瞪他,“难道叫人参?那多贵气,他配吗?”

单均昊(现在是茼蒿了)眨了眨眼,似乎对自己的新名字没什么异议。

阿楚觉得再待下去也是白费功夫,拉了拉晏辰的袖子:“走了,别在这儿当电灯泡。”

晏辰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叮嘱:“记得给他换身干衣服,别感冒了,医药费很贵的!”

叶天瑜挥挥手,心思早就全放在那个“捡来的”男人身上了。

走在回市区的路上,海风带着凉意吹过来。

阿楚打了个哆嗦:“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观美渔村碰碰运气?”晏辰提议,“说不定能看到茼蒿干活的名场面。”

“你是想看他被叶天瑜欺负吧。”阿楚揭穿他,“不过我同意,顺便看看能不能蹭顿饭。”

两人相视一笑,脚步轻快地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晏辰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他拍着额头,“很重要的东西……”

阿楚看着他:“你的钱包?身份证?还是你的节操?”

“都不是。”晏辰眼睛一亮,“是单均昊掉水里的那块表!那可是古董!”

阿楚愣了一下,随即爆笑:“你现在才想起来?早被海水冲去太平洋了!”

晏辰叹了口气:“也是,毕竟是推动剧情的关键道具,丢不得。”

“丢了才怪。”阿楚哼了一声,“说不定明天就被叶天瑜当成废铁捡回去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远,身后的桥渐渐隐没在夜色里,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在重复着某个故事的开端。

观美渔村的空气里飘着鱼干和海水混合的味道。

阿楚捏着鼻子躲开挂在竹竿上的鱿鱼干,怀疑这些东西的保质期比她的年龄还长。

晏辰正对着一块写着“观美旅店”的木牌拍照,闪光灯惊动了趴在门口打盹的老黄狗。

狗吠声此起彼伏,吓得阿楚差点踩空台阶。

“你能不能别这么招摇?”她拍掉裤子上的灰尘,“想让全村人都知道我们是外来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晏辰收起手机,笑得一脸狡黠,“找叶天瑜最快的方式,就是让她主动来找我们。”

话音刚落,旅店的门就被猛地拉开。

叶天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出来,手里还攥着个鸡毛掸子。

“是不是你们俩吓到我家阿福了?”她叉着腰,活像只炸毛的母鸡。

老黄狗(大概就是阿福)跟在她身后,对着两人龇牙咧嘴,尾巴却夹得紧紧的。

阿楚指着晏辰:“是他拍照开了闪光灯,跟我没关系。”

晏辰立刻反击:“明明是你先踩响了台阶!”

“我那是不小心!”

“我这也是无意!”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把叶天瑜看愣了。

“喂,你们到底来干嘛的?”她不耐烦地打断,“再吵我就放阿福咬你们了!”

阿福似乎听懂了,往前挪了挪爪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晏辰立刻换上笑脸:“我们是来住店的,听说你们这儿风景好,价格公道。”

叶天瑜上下打量他们:“住店?你们看起来不像是会住这种地方的人。”

“体验生活嘛。”阿楚接话,往旅店里面探了探头,“对了,昨天我们在海边看到的那个人……”

“茼蒿啊。”叶天瑜立刻眉飞色舞起来,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他在里面帮忙呢,昨天救了他还真是值了,干活挺利索的。”

阿楚和晏辰交换了个眼神,跟着她往里走。

院子里,穿着粗布衣服的单均昊正在劈柴。

阳光落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滑,滴在沾满木屑的衣襟上。

这画面过于有冲击力,阿楚忍不住掏出手机又想拍照,被晏辰一把按住。

“别犯花痴。”他在她耳边低语,“小心被当成变态。”

“谁花痴了?”阿楚瞪他,“我是在记录名场面,懂不懂艺术?”

叶天瑜没注意他们的小动作,扯着嗓子喊:“茼蒿!看我带谁来了?”

单均昊(茼蒿)停下手里的斧头,转过身来。

他的眼神比昨天清明了些,但那份属于“茼蒿”的温顺,已经悄悄爬上眉梢。

看到阿楚和晏辰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是你们啊。”

阿楚被这声“是你们啊”弄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还是那个走路带风、眼神能杀人的单均昊吗?

晏辰显然也在憋笑,肩膀抖得像抽风。

“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适应得挺快。”

茼蒿挠了挠头:“叶小姐人很好,就是……”他压低声音,“她总让我干很多活。”

叶天瑜耳尖,立刻瞪过来:“茼蒿!你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茼蒿吓得立刻摇头:“没有!我在夸你!”

这怂样逗得阿楚直乐,刚想开口调侃几句,就被晏辰用眼神制止了。

“我们想在你这儿住几天。”晏辰转向叶天瑜,指了指院子角落的空房间,“那间房能住吗?多少钱一晚?”

叶天瑜眼珠一转,伸出五根手指:“五百。”

阿楚差点跳起来:“抢钱啊?这种破房间最多五十!”

“嫌贵啊?”叶天瑜抱臂,“嫌贵就别住,渔村就我们一家旅店。”

晏辰拉了拉阿楚的胳膊,对叶天瑜说:“成交。”

“你疯了?”阿楚压低声音,“五百块能住五星级酒店了!”

“为了看直播,值。”晏辰笑得神秘,“而且,我们可以砍价。”

他凑近叶天瑜,笑得像只狐狸:“叶小姐,我们住一个星期,能不能打个折?顺便包三餐。”

叶天瑜上下打量他:“你们很有钱?”

“不算很有,但住店还是够的。”晏辰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出几张钞票晃了晃,“怎么样?算你便宜点,我们也省点事。”

叶天瑜的目光黏在钞票上,咽了咽口水:“四百,不包三餐。”

“三百五,包三餐,而且我们可以帮你干活。”阿楚立刻接话,还不忘补充,“比如监督茼蒿干活。”

茼蒿:“……”

叶天瑜想了想,觉得这笔买卖划算,立刻点头:“成交!”

于是,阿楚和晏辰就这么在观美渔村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充分发挥了“剧迷+搅屎棍”的双重身份。

茼蒿被叶天瑜支使着去挑水,阿楚就在旁边喊:“茼蒿加油!你可是能单手扛起桶装水的男人!”

茼蒿被派去修屋顶,晏辰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底下,实时播报:“注意安全!千万别摔下来!不然明天的剧情就没法演了!”

叶天瑜被气得跳脚,好几次想把这两个“监工”赶出去,都被他们用“我们付了钱”挡回来。

这天中午,太阳毒辣得像要把人烤化。

茼蒿被安排去晒渔网,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衬衫,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阿楚躺在树荫下的吊床上,咬着冰棍看他干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晏辰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本从旅店翻出来的旧杂志,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茼蒿。

“你说他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阿楚舔了口冰棍,芒果味的甜腻在舌尖散开。

“快了吧。”晏辰翻了页杂志,“按照剧情,差不多该有刺激了。”

“什么刺激?被雷劈还是被门夹?”阿楚好奇。

晏辰刚想回答,就听见叶天瑜的尖叫从屋里传出来。

“茼蒿!你给我出来!”

茼蒿吓得手里的渔网都掉了,慌慌张张地跑进屋。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屋里,叶天瑜正拿着一件皱巴巴的西装外套,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什么?”她把外套扔到茼蒿面前,“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怎么会有这么贵的衣服?”

茼蒿看着那件明显属于单均昊的外套,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语,“我从来没见过这件衣服。”

“还敢装!”叶天瑜提高音量,“这衣服一看就很贵!你是不是故意瞒着我,想等找到机会就跑?”

阿楚在旁边看得着急,忍不住开口:“那是他落水前穿的衣服,你昨天救他的时候没发现吗?”

“我哪有空看那么多!”叶天瑜瞪她,“你怎么知道的?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他?”

晏辰赶紧打圆场:“我们猜的,看他气质就不像普通人。”

“气质能当饭吃?”叶天瑜显然不信,“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想骗我!”

茼蒿看着那件外套,眉头越皱越紧,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冲撞,疼得他捂住了额头。

“我……头好痛……”他蹲下身,脸色苍白。

“茼蒿!”叶天瑜也慌了,刚才的怒气瞬间跑没了,“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阿楚和晏辰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是不是刺激太大了?”阿楚小声问晏辰,“我们要不要叫救护车?”

“叫救护车就露馅了。”晏辰皱眉,“而且剧情里他也没这么脆弱。”

就在这时,茼蒿突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被阿楚捕捉到了。

是单均昊的眼神!

她刚想开口,就见茼蒿又低下了头,再次抬眼时,那丝锐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迷茫和痛苦。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声音沙哑,“一个很亮的房间,很多人……”

叶天瑜赶紧扶着他:“想起什么了?快说啊!”

茼蒿摇了摇头:“又忘了……”

叶天瑜泄了气,扶着他坐到椅子上,转身瞪向阿楚和晏辰:“都怪你们!没事提什么衣服!”

阿楚觉得冤枉:“明明是你自己翻出来的……”

“闭嘴!”叶天瑜吼道,“你们两个,今天不准吃饭!”

说完,她气冲冲地转身进了厨房,留下一脸懵逼的阿楚和晏辰,以及还在头疼的茼蒿。

“这叫什么事啊。”阿楚撇撇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晏辰叹了口气:“正常操作,习惯就好。”

他看向茼蒿,对方正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还好吗?”晏辰递过去一杯水。

茼蒿接过水,说了声谢谢,眼神依旧有些涣散。

“我真的……有家人吗?”他突然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阿楚和晏辰同时沉默了。

说有吧,怕他追问;说没有吧,又不忍心。

最后还是晏辰先开了口:“肯定有,这么帅的人,家里人肯定急疯了。”

茼蒿听到“帅”这个字,居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阿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失忆的单均昊,还挺纯情。

傍晚时分,叶天瑜端着两碗面条出来,重重地放在阿楚和晏辰面前。

“看在茼蒿替你们求情的份上,给你们吃点。”她别过脸,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阿楚看着碗里清汤寡水的面条,上面飘着两片青菜叶,连个蛋都没有。

“这就是三百五包的三餐?”她怀疑自己被坑了。

叶天瑜没好气地说:“爱吃不吃!”

茼蒿端着自己那碗面条,小心翼翼地坐到阿楚旁边,小声说:“你们别生气,叶小姐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阿楚看着他碗里同样寡淡的面条,突然有点同情他。

堂堂Senwell集团的董事长,居然沦落到吃这种东西,还要帮人干活,这落差也太大了。

“没事。”她夹起一片青菜,“总比饿肚子强。”

晏辰已经开始埋头苦吃,还不忘评价:“味道还行,就是淡了点。”

叶天瑜听到这话,嘴角偷偷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晚饭过后,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茼蒿被叶天瑜派去洗碗,阿楚和晏辰则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

“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阿楚看着洗碗池边那个忙碌的身影,“总觉得他这样挺可怜的。”

“怎么帮?”晏辰反问,“告诉他你是单均昊,是Senwell的董事长,快回去继承家业?”

“他会信吗?”阿楚挑眉,“估计会把我们送到精神病院。”

“所以啊。”晏辰摊手,“安心看戏就好,我们改变不了什么。”

阿楚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晚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远处传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还有茼蒿不小心打碎碗的惊呼声,以及叶天瑜的数落声。

这混乱又平和的场景,居然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他们本来就该在这里,看着别人的故事,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晏辰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指着天空:“看,星星。”

阿楚抬头,夜幕已经拉开,星星像碎钻一样缀在深蓝色的天鹅绒上,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真好看。”她由衷地感叹。

“比城里的好看。”晏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一样的温柔,“比你上次在山顶看到的也好看。”

阿楚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突然笑了:“晏辰,你是不是想趁机说情话?”

晏辰也笑了,凑近她,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是啊,你要不要听?”

温热的触感让阿楚耳根一热,刚想开口,就被屋里传来的叶天瑜的吼声打断了。

“茼蒿!你连碗都洗不好,留你还有什么用!”

两人同时收回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想好好说句情话都难。”阿楚耸耸肩,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什么不满。

晏辰看着她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没关系,来日方长。”

观美渔村的清晨总是被渔船发动机的声音吵醒。

阿楚顶着鸡窝头爬起来,推开窗户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差点又缩回去。

晏辰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眼神却盯着正在劈柴的茼蒿。

“早啊。”他冲阿楚挥挥手,嘴里的馒头屑喷了出来。

阿楚嫌弃地皱皱眉:“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在这儿讲形象,等于跟鱼干讲时尚。”晏辰把手里的馒头递过去,“要吃吗?噎得慌。”

阿楚没接,转身回屋洗漱。

等她出来时,叶天瑜正指挥着茼蒿去挑水,那颐指气使的样子,活像个地主婆。

茼蒿倒是任劳任怨,挑着水桶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只是步伐间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不属于这个身份的沉稳。

“你说他这算不算肌肉记忆?”阿楚端着碗粥,小口小口地喝着。

“可能吧。”晏辰盯着茼蒿的背影,“毕竟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人,骨子里的东西藏不住。”

话音刚落,就见茼蒿挑着水回来,脚步稳得像踩在平地上,水桶里的水几乎没洒出来。

叶天瑜显然也注意到了,撇了撇嘴:“算你有点用。”

茼蒿放下水桶,擦了擦额头的汗,对叶天瑜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阿楚看得直摇头:“这要是让单均昊的粉丝看到,估计得心疼死。”

“心疼也没用。”晏辰喝了口粥,“他现在是茼蒿,是叶天瑜的人。”

“说得好像你多懂似的。”阿楚白了他一眼,“小心被单均昊的粉丝听到,撕烂你的嘴。”

“他们又打不到我。”晏辰笑得得意,“而且,我这是实话实说。”

两人正斗着嘴,就见村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哗声。

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跟这个渔村格格不入。

阿楚一口粥差点喷出来。

“来了来了!”她激动地拽着晏辰的胳膊,“金枝妈妈和她的人!”

晏辰也坐直了身体,眼神发亮:“经典名场面之抢地!”

叶天瑜显然也看到了那群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们来干嘛?”她嘀咕着,下意识地往茼蒿身后躲了躲。

茼蒿虽然一脸茫然,但还是很自然地往前站了站,把叶天瑜护在身后。

这个小小的举动让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嗑到了”三个字。

金枝妈妈带着人走到观美旅店门口,叉着腰,嗓门大得能把屋顶掀了。

“叶天瑜!你给我出来!”

叶天瑜咬着牙走出去,强装镇定:“金枝妈妈,你又来干嘛?我们家可不欠你钱!”

“谁跟你要钱了!”金枝妈妈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在院子里的阿楚和晏辰身上,眉头皱了起来,“这两个是谁?你招来的帮手?”

“不关你的事!”叶天瑜梗着脖子,“有话快说,没事赶紧走!”

“我是来通知你,这块地我买下来了!”金枝妈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拍在旁边的石桌上,“限你们三天之内搬走,不然我就叫人来拆了!”

叶天瑜看到文件,脸色瞬间惨白。

“你胡说!这地是我们家的!”她冲过去想抢文件,被金枝妈妈带来的人拦住了。

“白纸黑字写着呢!”金枝妈妈得意地扬着下巴,“你爸早就把地抵押给我了,现在还不上钱,地自然归我!”

“不可能!我爸不会这么做的!”叶天瑜激动地喊,眼眶都红了。

茼蒿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向金枝妈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虽然很淡,却足以让人察觉到变化。

“你不能这样欺负她。”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金枝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上下打量着茼蒿:“你是谁?一个捡来的野小子,也敢管我的事?”

茼蒿抿紧嘴唇,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寒意更重了。

阿楚看得热血沸腾,差点拍桌子站起来。

这就是单均昊的气场啊!就算失忆了也这么帅!

晏辰在旁边拉了她一把,低声说:“别冲动,等着看名场面。”

果然,就在金枝妈妈准备让人动手搬东西时,茼蒿突然挡在了叶天瑜面前。

“我不会让你们动她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金枝妈妈带来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金枝妈妈气得脸都歪了:“反了反了!给我把他拉开!”

几个壮汉撸起袖子就朝茼蒿冲过去。

阿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见茼蒿侧身躲过第一个人的拳头,伸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轻轻一拧,就听到一声惨叫。

其他几个人见状,愣了一下,随即更凶地扑上来。

茼蒿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开攻击,偶尔出手,也只是轻轻一推,就让对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看得阿楚目瞪口呆。

这哪里是失忆的茼蒿,这分明是隐藏技能觉醒的单均昊啊!

晏辰也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点评:“这身手,不去当保镖可惜了。”

金枝妈妈显然也被吓到了,指着茼蒿,半天说不出话来。

茼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到她面前,眼神冷得像冰。

“现在,可以走了吗?”

金枝妈妈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色厉内荏地喊:“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说完,她带着人狼狈地跑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叶天瑜看着茼蒿,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就像看到了英雄。

“茼蒿,你好厉害啊!”她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以前是不是练过?”

茼蒿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就是下意识……”

阿楚和晏辰在旁边看得直乐。

“看吧,骨子里的霸道总裁基因藏不住。”阿楚撞了撞晏辰的胳膊。

“可惜忘了自己是谁,不然直接一句话就能解决。”晏辰叹气,“哪用得着动手。”

叶天瑜还在兴奋地追问茼蒿以前的事,茼蒿却皱起了眉头,捂着脑袋蹲下身。

“头又疼了?”叶天瑜立刻紧张起来。

茼蒿点点头,脸色苍白:“刚才……好像想起了一些画面……很多人,很吵……”

“是不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了?”阿楚也凑过去。

茼蒿摇了摇头,痛苦地闭上眼:“想不起来……很乱……”

叶天瑜赶紧扶他回屋休息,临走前还不忘瞪了阿楚和晏辰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都怪你们”。

阿楚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我们又没做什么。”她委屈地说。

“谁让我们是外来的。”晏辰倒是看得开,“在她眼里,我们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个公文包,看起来和这个渔村格格不入。

“那是谁?”阿楚皱眉,“剧里有这号人物吗?”

晏辰眯起眼睛看了看:“好像是……单均昊的特助?”

“徐子骞?”阿楚恍然大悟,“他怎么找来了?”

“肯定是查到什么线索了。”晏辰摸着下巴,“剧情要加速了。”

徐子骞显然也看到了他们,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径直走向观美旅店。

“请问,你们见过这个人吗?”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单均昊穿着西装的样子,眼神锐利,气场全开。

阿楚看着照片,再想想屋里那个还在头疼的茼蒿,忍不住想笑。

“没见过。”她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是来旅游的,刚来没几天。”

徐子骞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真假,然后转向晏辰。

晏辰也摇头:“没见过,不过这人大晚上的戴着墨镜,挺奇怪的。”

徐子骞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眉头微微皱起。

“他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失踪好几天了。”他语气诚恳,“如果你们有任何线索,请联系我,必有重谢。”

“董事长?”阿楚故作惊讶,“这么大的人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们也在查。”徐子骞叹了口气,收起照片,“如果你们看到他,麻烦立刻通知我,这是我的名片。”

晏辰接过名片,上面印着“Senwell集团 徐子骞 特助”的字样。

“好,我们会留意的。”他笑得一脸真诚。

徐子骞又看了看旅店的门,似乎想进去看看,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阿楚才松了口气。

“差点露馅。”她拍了拍胸口。

“他肯定没走远。”晏辰把名片揣进兜里,“估计在附近监视呢。”

“那茼蒿怎么办?”阿楚有些担心,“被他看到就麻烦了。”

“麻烦的是单均昊,不是茼蒿。”晏辰纠正她,“而且,这是剧情的一部分,躲不掉的。”

正说着,屋里传来叶天瑜的喊声:“茼蒿不见了!”

阿楚和晏辰赶紧冲进屋里。

房间里空荡荡的,窗户开着,风吹得窗帘哗哗作响。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晏辰问。

“我不知道!”叶天瑜急得快哭了,“我刚才出去倒水,回来就没人了!”

“肯定是头疼得厉害,自己出去透透气了。”阿楚安慰她,心里却在想,该不会是被徐子骞撞见了吧?

三人赶紧出去找人,把渔村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茼蒿的影子。

叶天瑜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嘴里不停地念叨:“他不会是想不开吧?还是被金枝妈妈的人抓走了?”

阿楚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突然觉得这个平时爱财又泼辣的女孩,其实也挺可怜的。

“别担心,他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她拍了拍叶天瑜的肩膀。

晏辰也点头:“我们再去海边找找,说不定他在那儿。”

三人刚走到海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礁石上,背对着他们,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是茼蒿!

叶天瑜立刻冲过去,又气又急:“茼蒿!你吓死我了!你跑这儿来干嘛?”

茼蒿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阿楚和晏辰从未见过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有之前的腼腆和温和,带着一种疏离感。

叶天瑜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阿楚和晏辰也察觉到不对劲。

这眼神……太像单均昊了!

“你……没事吧?”阿楚小心翼翼地问。

茼蒿(或者说,即将变回单均昊的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远处的海平面,眼神深邃得像藏着一片海。

“叶小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他突然开口,语气客气得不像话,“等我想起一切,会报答你的。”

叶天瑜被这突如其来的客气弄得不知所措:“茼蒿,你……你怎么了?”

茼蒿没有回答她,而是站起身,目光在阿楚和晏辰脸上扫过,像是在审视什么。

“你们两个,也不是普通人吧。”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阿楚和晏辰同时心里一咯噔。

被发现了?

“我们就是来旅游的。”晏辰努力维持着镇定。

茼蒿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却没什么温度:“是吗?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沉稳,背影挺拔,和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茼蒿判若两人。

叶天瑜急了,想追上去,被阿楚拉住了。

“别追了。”阿楚叹了口气,“他可能……想起什么了。”

“想起什么?”叶天瑜一脸茫然,“想起他是谁了?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楚看着茼蒿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因为他一旦想起自己是谁,就不再是茼蒿了。”

海边的风突然变得很大,卷起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

叶天瑜站在原地,看着茼蒿消失的方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像个迷路的孩子。

阿楚想安慰她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他是单均昊,是Senwell的董事长,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说他恢复记忆后会忘记她,甚至可能连“茼蒿”这个名字都记不起来?

这些话太残忍,她实在说不出口。

晏辰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有些事情,总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明白。

两人陪着叶天瑜在海边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把失魂落魄的她劝回旅店。

晚上,叶天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叫都不开门。

阿楚和晏辰坐在院子里,听着屋里传来的压抑的哭声,心情都有些沉重。

“你说他真的恢复记忆了吗?”阿楚望着漆黑的海面,声音很轻。

“差不多了吧。”晏辰点燃一根烟,又很快掐灭,“眼神骗不了人。”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徐子骞?”阿楚不解。

“可能还没完全想起来,也可能……”晏辰顿了顿,“他在犹豫。”

“犹豫什么?”

“犹豫要不要变回单均昊。”晏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毕竟,当茼蒿的日子,可能比当单均昊轻松多了。”

阿楚沉默了。

是啊,一个是呼风唤雨却身不由己的董事长,一个是虽然要干活却能感受到温暖的普通人,换作是她,可能也会犹豫吧。

“可惜,他没得选。”她轻声说。

晏辰没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驱散了夜晚的凉意。

阿楚没有挣脱,任由他握着,心里的沉重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观美渔村就炸开了锅。

听说金枝妈妈带来的人被打了,还被扔到了海里,差点淹死。

阿楚和晏辰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吃叶天瑜做的、依旧寡淡的早餐。

“肯定是单均昊干的。”阿楚一口咬定,“除了他,谁有这本事和魄力?”

“看来是彻底恢复记忆了。”晏辰放下筷子,“而且,是带着怒气恢复的。”

“气什么?气自己居然当了这么久的长工?”阿楚忍不住笑。

“可能吧。”晏辰也笑,“换作是我,估计也得气炸。”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进了观美渔村,步伐整齐,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惹。

为首的那个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刀,正是恢复记忆的单均昊。

他回来了。

以单均昊的身份,带着属于他的气场和威严,回来了。

渔村的村民们显然被这阵仗吓到了,纷纷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单均昊的目光扫过观美渔村,最后落在观美旅店的方向,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

阿楚和晏辰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时有些恍惚。

这才是单均昊啊。

那个走路带风,眼神能杀人,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的单均昊。

单均昊也看到了他们,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似乎在想这两个奇怪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也仅仅是一瞬,他的目光就移开了,像是在看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董事长。”徐子骞走到他身边,低声汇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好了。”

单均昊点点头,声音冷得像冰:“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干净,我们回去。”

“是。”

叶天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单均昊转身准备离开,经过观美旅店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终于看向了叶天瑜,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谢谢你救了我。”他的语气客气得近乎冷漠,“这是报答。”

一张支票被递到叶天瑜面前,上面的数字足以让观美渔村的人震惊。

叶天瑜看着那张支票,又看看单均昊毫无波澜的脸,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救你,不是为了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茼蒿……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单均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对“茼蒿”这个名字很陌生,又或者,是刻意想忘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收回支票,语气更加冰冷,“徐子骞,处理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留恋。

叶天瑜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阿楚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有些伤口,只能靠时间来愈合。

晏辰站在旁边,看着单均昊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说他真的完全忘记了吗?”阿楚轻声问。

“也许吧。”晏辰叹了口气,“也许只是不想记得。”

单均昊和他的人很快离开了观美渔村,仿佛从未来过。

但渔村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

叶天瑜哭了很久,直到哭累了,才慢慢站起来,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他不是茼蒿。”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茼蒿不会这么对我。”

阿楚和晏辰看着她,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我们该走了。”晏辰轻声说。

阿楚点点头。

这里的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他们这些外来的看客,也该退场了。

临走前,阿楚回头看了一眼观美旅店,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发呆的叶天瑜。

“别难过了。”她留下这句话,“他会后悔的。”

叶天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

离开观美渔村的路上,阿楚一直没说话。

晏辰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打扰她。

直到走到那座熟悉的木板桥边,阿楚才停下脚步。

“你说我们下次会穿到哪里?”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突然问。

“不知道。”晏辰站在她身边,语气轻松,“也许是古代,也许是未来,也许……还是某个偶像剧里。”

“如果再遇到单均昊和叶天瑜呢?”

“那我们就当一次真正的月老。”晏辰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帮他们把误会解释清楚,省得看得人着急。”

阿楚被他揉得头发更乱了,却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你行吗?别到时候又越帮越忙。”

“试试不就知道了。”晏辰凑近她,笑得一脸狡黠,“反正有你陪着,越帮越忙也没关系。”

海风拂过,带着咸腥味,却不再让人觉得讨厌。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渔船正缓缓驶离港口,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阿楚看着晏辰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很轻,像羽毛拂过。

晏辰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眼底的笑意像烟花一样炸开。

“偷袭?”他挑眉,伸手揽住她的腰,“那我可要反击了。”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

阿楚笑着想躲开,却被他抱得更紧。

突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突然袭来。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像是被投入水中的颜料,渐渐晕开。

“又来了……”阿楚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却没什么惊慌。

“抓紧我。”晏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阿楚用力点头,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她仿佛听到晏辰在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心里。

下一秒,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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