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字，落在刚经历地狱的妖蛮将领耳中，却比恶魔的嚎叫更加令人肝胆俱裂。
妖蛮将领的身体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避开萧凌云那双冰冷的眼睛，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我在圣族的职位不高……所知道的核心……不多……”
萧凌云鼻腔里轻轻哼出一个质疑的音节，目光如同实质的尖刀剐了过来。
那妖蛮将领立刻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语速飞快地补充道：
“我……我只知道，这批粮草的来源是在黑龙山，那里有我族圣祝坐镇……山顶平台开阔，便于囤积……但山路狭窄，仅容两骑并行……”
“其他的……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的地位低微……求您了……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他大口喘息着，眼神涣散，反复哀求，意志早已彻底崩溃，只求速死，结束这恐怖的折磨。
“黑龙山？圣祝？”
萧凌云剑眉微扬，指尖在腰间剑鞘上轻轻点叩着。
圣祝，这称谓必然对应着妖蛮中那些精于诡异巫蛊之术的“蛮祝”。
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对方破碎的意志：“具体位置，守备力量，军寨布局……说清楚，说仔细。别有任何遗漏！”
妖蛮将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不可待地将所知和盘托出：
“黑龙山……在东南方向，大概两百多里的路程。那里的山脚堆积着大量黑黢黢的巨石，远看像条伏地的黑龙……山势很陡峭……只有一条狭窄的山路上去，山顶周围被削平得像个平台……”
“至于……守卫……”他艰难地喘了口气，“因为圣族核心领地近来发生一些……一些严重变故，很多精锐都被调回去增援了……”
“现在山上的留守兵马数量不到五千……加上有强大的圣祝坐镇……防备就更……更松懈了……巡哨多在日落前收队……”
“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求求您……给我个痛快……求求您……”
他最后的哀求声里只剩下对死亡解脱的极度渴望。
萧凌云静静听着，嘴角那抹弧度渐渐加深，上扬。
陈平……果然没死！
这家伙不但活着，还在妖蛮腹地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妖蛮内部频繁被抽调精兵回防，定然是陈平率领他那支“凌云卫”的杰作。
无形之中，他们已然给瀚海关的反击创造了绝佳的机会！
“多谢你的坦诚相告。”
话音未落，萧凌云手腕微动，腰间的君子剑出鞘快如闪电。
一道清冷的寒光精准掠过妖蛮将领的脖颈。
他凸出的眼睛死死盯住萧凌云，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扭曲的，巨大的解脱感。
这妖蛮将领能在酷刑加身时勉强支撑到最后，勉强称得上一条硬汉。
只可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今日放过他，他日战场上便会有更多玄胤军民的鲜血为其陪葬。
满眼冰寒的萧凌云缓缓将君子剑归鞘，取出素巾仔细擦拭着剑刃上残留的血痕，动作专注而一丝不苟。
黑龙山驻兵五千，地势险峻还有蛮祝坐镇，萧凌云可不会像萧天赐那样，傻乎乎带着三百骑就去送死。
已经知道了方位和布置，待日后兵强马壮集结人手后，再去围剿方是上策。
随后，萧凌云抬起眼，目光锐利如电，缓缓扫过眼前肃立的三百名玄胤铁骑。
“今日我瀚海铁骑，大破哭风崖，杀蛮上千，随我回关领赏！”
“萧监军！萧监军！萧监军！”
随他出关的三百名瀚海骑兵无不满脸兴奋，高声呼喊着，带着对这位统帅的绝对信服。
大雨滂沱之下，瀚海百骑在萧凌云带领下，踏着夜色归返瀚海关。
刚一回到关内，卸去湿冷甲胄的赵大海就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抱着一坛子烈酒开始猛灌起来。
旁边满脸都是好奇的驻守将士，连忙上前送上一个鸡腿。
“赵大海，快跟俺们说道说道，萧监军真带着你们三百人干翻了上千妖蛮？这他娘的也太神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挤在最前面，眼睛瞪得溜圆。
赵大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胡渣，拿过鸡腿狠狠啃了两口，灌下一大口酒，喷着酒气道：
“神？那是真神！你们是不知道，忒神了。萧监军说起风就起风，说下雨就下雨。那风刮得妖蛮的帐篷都飞上了天，那雨下得对面连眼睛都睁不开！”
听众将士听得直咂舌，有人忍不住追问：“然后呢？光刮风下雨也淹不死上千号人啊？”
“急啥！”赵大海把鸡腿骨头一扔，唾沫横飞，“然后啊，萧监军带着我们扛着数百个麻袋的铁片铁钉，瓷片竹片跑到哭风崖上游，凿穿水坝。”
“你们是没见到，那山洪爆发起来，裹着咱们撒下去的铁钉竹片子，跟刀子山滚下来似的！”
“妖蛮毫无抵抗之力，哭爹喊娘，跑都没地方跑……”
他描绘着那场景，周围的将士仿佛身临其境，发出阵阵惊叹，眼中充满了对那位年轻监军的敬畏。
今夜的瀚海关，人人口中，无不传颂着萧凌云的名字。
枯守边疆数十载，这些将士昏暗无光的人生里，仿佛第一次触摸到了微光。
那么温暖，那么宝贵。
营火旁，酒碗相碰的闷响，低声的惊叹与感慨，交织成对胜利与希望的颂歌。
第二日，哭风崖的捷报，便由加急快马传入了太平关蒋天雄的案台前。
素白的信笺上，一行行墨迹清晰而有力。
【兹报：监军萧凌云，率瀚海关骑卒三百人，夜袭哭风崖。】
【借天时地利，水攻破敌，尽焚妖蛮粮秣，阵斩敌首逾千。】
【我军毫发无损，凯旋而归。瀚海关守将，赵大海（代笔）。】
蒋天雄反复地看着战报信，指尖划过每一个字，生怕遗漏半点，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百骑破千军，无一伤亡……”他低声喃喃，指尖敲击着桌面，“这萧凌云……当真离谱。”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此等战绩若非亲信将领所报，他断然不会相信。
蒋天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立刻传唤帐营外的亲卫：
“速速将此捷报誊抄，传阅三军各部，以振军心！”
他坐回案前，提起朱笔，在另一份公文上快速批阅：“萧凌云立下首战之功，勇冠三军。特擢升其为瀚海、固阳、凌峰三关统领，总摄防务。”
“赏战马百匹，玄甲千领，以资其勇，望再建殊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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