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民警跟着旅馆老板娘，穿过嘈杂的巷子，来到了那家招牌褪色的小旅馆。
带队的老民警扫了一眼狭窄的前台和嘎吱作响的楼梯，皱了皱眉。
“就在楼上，住在二楼最里头那间，204。”
老板娘压低声音，指了指二楼拐角处，“这会儿准在屋里。”
老民警点点头，示意年轻同事跟上。
陈旧的木楼梯在他们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
来到204房门口，老民警抬手叩门，指关节敲在薄薄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屋里一时半会儿没动静。林雅琴正躺在床上生闷气。
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敲错了门！
这破旅馆隔音差，经常有人找错房间。她翻了个身，没搭理。
谁知敲门声固执地持续着，一声接一声，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林雅琴被吵得心烦，一股邪火窜上来，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敲什么敲！催命啊？！谁啊？”
门外传来老板娘那把公鸭嗓，“来查房！快开门！”
林雅琴不耐烦极了，但还是骂骂咧咧地趿拉着鞋，往门口走：“查什么查！老娘不是才交过租吗？有完没完……”
她嘴上不饶人，拉开了门！随着她的动作，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
当林雅琴看清门外，站着的不仅是老板娘，还有两名穿着笔挺制服的公安时，她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转而变成惊恐！
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下意识地就要把门狠狠撞上！
但老民警经验丰富，早已料到这一手。
一只穿着回力鞋的脚，迅捷而有力地卡在了门缝里，同时一只大手已经按在了门上，阻止了关门动作。
“林雅琴同志，”老民警的声音沉稳而极具威慑力，透过门缝传来，“我们是派出所的，依法进行外来人口清查。请你配合工作，把门打开。”
林雅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抓着门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但是，门早被老民警抵住，再也关不上一分一毫。
民警客气一声，就不容置疑地推开门，走进了她这间狭小凌乱的房间。
林雅琴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公安进来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如纸。
老民警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
床上散乱着衣服，桌上放着吃剩的廉价面包，床角堆着一堆新衣服，整个空间，都非常不协调。
“林雅琴，根据治安管理规定，我们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询问。”老民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请出示你的户口纸和暂住证。”
林雅琴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证、证件……我，我放在老家了，没带过来……”
“没带？”老公安的声音，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压！
林雅琴就被吓到了，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手忙脚乱地在那个破旧的行李包里翻找。
好一会，才颤颤巍巍拿出自己的户口纸，急切地递过去：“这个！这个行不行？户口！我有户口的！我不是黑户！”
一直躲在民警身后看热闹的旅馆老板娘，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女人还真有户口纸，那之前叫她登记身份时，她为啥推三阻四说没有？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她刚才报公安说的是黑户，万一公安同志觉得这女人，手续也算有点、是她自己是小题大做报假警，或者反过来怪她没核实清楚就胡乱举报，把她也给牵连进去怎么办？
她这做点小生意，可经不起折腾！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指着林雅琴就抢白道：“公安同志！您可千万别被她糊弄了！
有张旧户口顶啥用啊？这能证明啥？现在城里的外来户，不都得办暂住证吗？她连暂住证都没办，不是有问题，是啥？
这都快在我这儿，黑俩月了，她肯定有问题！”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声音越大就越有理！
“再说了，谁知道她那户口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这人天天鬼鬼祟祟、不干不净、尽惹是生非，搅得我这儿鸡犬不宁，这总假不了吧？
左邻右舍都能作证！这样的人留在我们这儿，就是个祸害！您可得明察秋毫啊！”
她这一连串又快又急的抢白，倒是把林雅琴问题说得明明白白！
年轻民警只好重新记录，一边记录，一边追问，“你来吉市多久了？住在哪里？从事什么职业？”
“不、不久……就住这儿……打点零工……”她语无伦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打什么零工？在哪个单位？”老民警步步紧逼。
“就是……饭店端端盘子，帮人看看店……”林雅琴越说声音越小，明显底气不足。
老民警走到墙边，看着桌子旁，那张写着上机关小学、政府大院、骡子胡同这几个地点的纸。
他转向浑身发抖的林雅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你不仅没有办理暂住登记，还多次在机关小学、政府大院等场所扰乱秩序。
纠缠他人，严重影响社会治安。”
“我没有！我就是去看看孩子……”林雅琴急忙辩解，声音尖利。
“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老民警打断她，“现在就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进一步调查。”
“我不去！我又没犯法！”林雅琴突然激动起来，想要冲向门口，却被年轻民警及时拦住。
“请你冷静！”老民警提高声调，“如果你的行为，确实没有违法，调查清楚后自然会让你离开。
但如果你继续抗拒执法，我们只能把你收容遣送。”
在公安人员的威严注视下，林雅琴终于瘫软下来，最后的抵抗土崩瓦解。
她颤抖着，在两名民警一左一右的陪同下，踉跄地走出了这个她短暂栖身的小房间。
经过前台时，老板娘赶紧低下头假装记账，不敢与她目光相接。
警车就停在巷口，在邻居们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的目光中，林雅琴被带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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