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她也认真的想了很久。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
不知道。
苏夙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管他。
因为在她眼里面，正常人都是很渺小脆弱的存在，之所以会训练齐一，也仅仅只是因为齐一想活。
所以苏夙也不想让他死太早。
但她从不觉得齐一有多重要，人死如灯灭。
她没有义务去管。
但是这不知道三个字就像是戳到了他的神经，齐一有些愤怒的质问：“什么叫不知道？”
这么多天的相处，齐一不相信苏夙真的一点动容都没有。
苏夙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齐一眼中似有泪光一样。
他可以接受苏夙说不会或者会，但无法接受一个不知道的答案。
“这个问题有那么重要吗？”看着齐一的反应，苏夙愣了一下问道。
“重要。”齐一执拗的想要一个答案。
“但是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苏夙冷漠的看着齐一，在她的打算里，乱世一来她可能就和齐一分开了。
甚至可能天南海北不复相见。
见不到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会不会死，那就更不用提会不会管了。
只要齐一认真的学，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能杀死他的，除了疾病，重伤和衰老。
但如果他学的足够多。
其实重伤的概率就会越小。
“那我换个问题。”齐一就像是没有得到爱的孩子一样，只想证明自己在苏夙心里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说我重伤要死了，你会不会救我？”
“看代价，如果说代价过于沉重，而你不值的话那我不会。”苏夙语气平淡的描述着事实。
齐一呼吸紊乱，心口好像被人用锥子凿一下又一下。
“什么才叫值得？”
既然只有他有价值，她才会救那他想知道，有什么在苏夙这里算得上有价值。
“大概是成熟吧。”苏夙摇头说道“等到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成熟了。”
“什么是成熟？随便利用完全不知道是谁的尸体？还是说像你这样招摇撞骗？或者说毫无尊严的下跪？”
齐一完全不理解。
苏夙站得有些累了，坐在梧桐树的枝丫上反问他：“那你觉得什么叫成熟？”
“当然是能够保护…所有我想保护的人。”
齐一坚定的回答道，至少在他的心里这叫成熟。
“这叫做梦。”苏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凭什么觉得你能保护所有人？”
“就像是县官的上面有知府，知府的上面有按察使，按察使的上面还有一堆的人，你凭什么觉得你就是顶层呢？你拿什么保证呢？”
“我…不能保证。”
齐一也有些泄气。
苏夙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她撕烂了齐一所有的理想。
把血淋淋的事实放在齐一面前。
“你以为我没有骨气，为了钱不择手段，甚至说下跪利用尸体，那你告诉我有骨气的前提是什么？”
“尊严？”齐一不明白，小心翼翼的回答了一个。
“尊严和骨气是同一种东西，相依相存。”苏夙摇头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当你快饿死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两样东西毫无用处，有的时候抛弃他们才能活下去。”
“你把你自己放的太高了，你的膝盖就弯不下去，就跪不下来了。”
“如果说在你面前你最重要的人即将要死了。”苏夙说这句话的时候，齐一猛的抬头看向她。
她没察觉出什么不对继续问道：“现在只要你给一个土财主跪下，就能从他手上获得救命的良药。”
“你会选择怎么做？”
齐一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我就给他跪下，只要那个人足够重要。”
“如果你跪下之后，他还要你学狗叫呢。”
苏夙提的越来越过分，但是齐一却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那我就学。”
“如果你学了他依旧不给你呢，你难道要依着他一直当个被人戏弄的猴子吗？”
齐一确实没有思考过这一点。
只见苏夙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既然对那个土财主的要求有求必应，就证明那个人还不够重要，又或者说你太弱了保护不了。”
“只要她足够重要，会去偷、去骗、去抢用尽一切手段，只要能救她，不是吗？”
苏夙说这些。
让齐一还尚且幼稚且热血的心被浇了个透心凉。
对啊。
要真的很重要的话。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变成豁出性命的硬抢，他也会去做的。
而苏夙说的这一切的前提就是。
他要变得足够强大。
否则，真的危险来临，他只能当一个别人戏耍的猴子。
最后那一句反问。
明明语气很轻，却敲打着他的耳膜生疼。
“在我看来没有钱和权的时候，就妄图给人撑腰收拾烂摊子，甚至付出生命拯救是最愚蠢的行为。”
苏夙看着齐一的眸子想到了那个小女孩。
眼前的孩子，跟她一样的蠢。
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怜悯作祟，苏夙才会说这么多。
她认为这种人的通病就是圣母，天真的认为，只要自己献出生命一切都会好的。
结果呢？
永远都是别人眼前面被戏耍的猴子。
“那要是照你这么说，什么才叫做成熟呢？”
齐一以前从没想过这些，他喃喃低语的问道。
“应该问你自己，你觉得谁是最厉害的人，那就努力变成她然后超越她，那个时候对于你来说就算成熟了。”
齐一看着苏夙，她其实算是齐一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
“不管面前的困境有多艰难，你都能够做到笑，面对自己讨厌的人也能做到笑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干掉他。”苏夙转身走了：“但如果你变成那样的话，你就再也不会真正的快乐了。”
快乐和强大比起来。
不值一提。
她走后，齐一在院子里面站了半晌。
又看了看天空，从今天开始他有了些变化。
从这天之后，齐一锻炼的更加刻苦了，甚至自己加练，只为了能够更早的成为厉害的人。
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院里他们一起栽的桂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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