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夫人语气更加柔和了几分：“这两年困难时期刚过。
现在物资还是很紧缺，今年还未缓过来，能找到这样的已经不容易了。
辛苦你了小何师傅。” 她顿了顿，环顾了一下整洁的厨房？
灶台上已经摆好了各种瓶瓶罐罐和初步处理的配菜：“对了小师傅，厨房里还缺点什么吗？你尽管说。”
何雨柱放下刀，用干净的抹布擦了擦手，这才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久坐而有些发麻的腿脚。
他眼神带着点期待，直接问道：“夫人，家里有芝麻酱没？”
“芝麻酱？” 领导夫人微微一愣，显然这个要求出乎她的意料。
她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心中的疑惑实在按捺不住：“小何师傅，你今儿个做的不是川菜吗？
这……咋滴还要用到芝麻酱？” 她印象里的川菜，不是红油翻滚就是麻椒满盘。
跟醇厚的芝麻酱似乎八竿子打不着。
何雨柱一听，脸上顿时焕发出一种近乎于“终于等到你问”的神采。
那是属于领域专家被触及到知识点的兴奋。
他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声音也洪亮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夫人，这您就不懂了吧！” 他摆摆手，眼神炯炯有神。
“川菜啊，一直被天南海北的人误解了！总觉得它就只会麻、辣！
其实啊，川菜才是咱们中国菜系里头，最讲究、最复杂、最千变万化的！”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语速加快，手势也丰富起来：“您想想那开水白菜，听着清汤寡水是吧？
那是用多少只老母鸡、火腿、干贝吊出来的清汤，清澈见底，却鲜得能掉眉毛！
还有鸡豆花，能把鸡肉做得跟嫩豆花一样入口即化，不见肉星儿，全是功夫！
还有竹笋肝膏汤，那肝膏细腻得跟玉似的……这几道菜，哪个不是以清淡为主？
吃的就是那股子食材本身的鲜味儿，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功夫！”
他顿了顿，看着领导夫人脸上露出的惊讶和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更来了劲儿：
“为啥说川菜复杂？就因为它讲究的是‘复合型口味’！
一道好菜，讲究的是层次！您一口下去，第一感觉可能是麻，是辣，是咸香，这是开胃的先锋；
紧接着，那鲜味儿、甜味儿就悄悄地、一层层地透出来了，这是中军；
最后，才是您品咂出来的，食材本身最本真的那个味儿，这是压阵的大帅！
各种味道要融合得好，不打架，还得轮番登场，让人回味无穷。
这才是川菜的最高境界！”
何雨柱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都快溅出来了，那份发自内心的热爱和专业自信，让整个厨房都似乎亮堂了几分。
领导夫人听得是瞠目结舌，嘴巴微张。她从小生在川省，对川菜的理解却仅限于“麻辣”二字。
此刻听着何雨柱这一番深入浅出、激情澎湃的“川菜科普”，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自己丈夫念念不忘的家乡味道，背后竟然藏着如此深厚的学问和精妙的讲究！
这哪里是简单的做菜，分明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
一股强烈的认同感和对家乡味道，有了重新认知涌上心头。
她脸上的疑惑早已被惊喜和佩服取代，甚至带上了一丝急切：
“哎呀！听你这么一说，我这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连家乡菜的门道都没摸清！
小何师傅，你讲得太好了！” 她连连点头，眼神热切。
“芝麻酱！有有有！我这就去给你拿！马上！”
话音未落，领导夫人已经像得了什么要紧任务似的。
脸上带着恍然大悟的兴奋笑容，转身就脚步轻快地小跑出了厨房，连门都忘了轻轻带上。
何雨柱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那激昂的教学表情慢慢敛去，重新沉淀为一种沉静的专注。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带着点成就感的弧度。
这一关，算是过了，而且过得比他预想的还要漂亮。
他不再多言，重新坐回那张矮矮的小板凳上，再次拿起那把厚背菜刀。
厨房里又只剩下刀刃与猪皮接触时细微而规律的刮擦声，以及他凝神于手中食材的专注侧影。
那只硕大的肘子，在他沉稳而熟练的动作下，正一点点褪去瑕疵。
准备迎接一场足以颠覆味蕾认知的、融合了北地醇香与川味精髓的华丽蜕变。
没让何雨柱等太久，厨房门就被再次推开。
领导夫人手里稳稳端着一个深棕色的陶瓷罐，快步走了进来。
脸上还带着刚才听何雨柱讲川菜时未褪尽的兴奋和好奇。
“小师傅，喏…芝麻酱给你拿来了！”她将罐子递过去，语气轻快。
“这罐是新的，还没开封呢。”
何雨柱立刻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罐子。
脸上绽开一个真诚又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笑容：“谢谢您了夫人！
可真是及时雨，这下关键的材料就齐活了！”他掂量了一下罐子，确认是纯正的芝麻酱。
“夫人，马上就要开始热灶备菜了，”何雨柱看了看备好的食材。
一脸正色道：“一会儿厨房里油烟味儿重，噼里啪啦的动静也大。
您在这儿怕是要呛着，也施展不开，您先出去歇着吧，这儿交给我就成。”
领导夫人看着何雨柱有条不紊、信心满满的样子，再想到他刚才那番关于川菜的高论，心里莫名踏实了许多。
她笑着点点头：“好，那厨房就全权拜托你了小何师傅，辛苦。”
说罢，她带着对即将到来的美食的期待，再次退出了厨房，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厨房里重归何雨柱一人。
他拧开芝麻酱罐子的盖子，一股浓郁醇厚的坚果香气扑面而来，他满意地深吸了一口。
微微一笑，将罐子放在顺手的位置，接着便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
将手里的蹄髈放入盛满水的锅里焯水。
他心里也闪过一个念头：许大茂那小子，这辈子还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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