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裂开的瞬间，叶凌霄已将星陨刃横在身前。那半只闭合的眼睛图案从碎石中显露出来，金属表面泛着冷光，像是被某种力量刚刚激活。他没有靠近，而是退后半步，刀尖轻点地面，借力传导出一道微弱震波。
震动传入地底，七息后，回应自西北地缝深处传来——低频嗡鸣，节奏与之前完全一致。
“周期性供能。”叶凌霄低声说，“每半刻一次，第七次为节点强化。这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布好的局。”
沈清璃靠在石阶边缘，指尖抵着额角，青冥镯贴于眉心。她闭目，以残存灵识勾连器魂最后一丝共鸣，在识海中绘出灵流走向。五处残柱的位置在脑海中浮现，连成环形，能量从中继站向地缝汇聚，路径清晰可辨。
“通道主脉已经成型。”她睁开眼，声音干涩，“他们不是在重建，是在利用我们打碎的阵基重新接引。方向直指地下深处，终点未知，但路线稳定。”
故人盘坐在断碑旁，左手掌心血迹未干。他用指尖蘸血，在石面画出一道简化监察符。符纹刚成，便微微发烫，预示下一次震动即将来临。他抬头看向叶凌霄：“他们在修一条路，但我们不知道通向哪里。”
叶凌霄蹲下身，手指沿着青石底部的缝隙划过。金属构件埋得不深，连接着一根细长导管，延伸进裂缝。他轻轻敲击管壁，刀鸣共振反馈回来的频率异常稳定，说明内部结构完整，且持续承受能量输送。
“不是一次性装置。”他说，“是可以反复使用的传输节点。敌人不急，因为他们有时间。”
沈清璃缓缓起身，踉跄一步，扶住石阶才稳住身形。她盯着那根导管消失的方向，忽然道：“如果这只是跳板，那他们的真正目标是什么？绕过正面防线？偷袭后方中枢？还是……释放什么被封的东西？”
“都有可能。”故人咳了一声，唇角渗出血丝，“但最危险的不是目的，是手段。他们提前埋设阵基，等我们动手破坏时顺势介入。这一战，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算计里。”
空气凝滞了一瞬。
叶凌霄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四周废墟。那些倒塌的柱基、断裂的阶梯、散落的石块，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战斗痕迹，而是一处处隐藏的能量节点。敌人没有强攻，而是借他们的力量拆开了封印层，让原本被压制的通道得以重启。
“我们成了开路的人。”他说。
沈清璃咬住下唇。她想起蓝光装置崩毁时的爆鸣，那团骤然熄灭的光芒曾让她以为胜利在望。可现在看来，那或许正是对方等待的契机。
“指挥中枢被毁，压制失效。”她喃喃道，“他们不需要打赢我们，只要我们出手就够了。”
故人抬起手，将血符按在地面。符纹微亮，映出地下灵流的最新动向——能量仍在汇聚，但速度略有减缓，像是遇到了轻微阻碍。
“外围节点还没完全打通。”他说，“还有机会截断。”
叶凌霄握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汗水顺着掌心滑落，混着之前的血渍，让刀柄变得湿滑。他没有松手，反而将刀插进身旁石缝，借固定姿态稳住重心。
“既然知道他们在修路，就不能让他们修完。”他说，“我们必须抢在贯通前动手。”
“怎么动？”沈清璃问，“我们现在三人两伤一竭，灵力不足三成。强行破阵只会引发塌陷，把自己也埋进去。”
“所以不能硬破。”叶凌霄看着地缝边缘那片暗红岩土，“要设伏。他们每次供能都有固定周期，第七次最强。我们就盯住那个节点，在他们注入灵力最盛时出手，斩断核心枢纽。”
故人眯起眼：“你打算守在出口？”
“我在主通道前方设伏。”叶凌霄点头，“他们一旦启动传输，我立刻切断连接。但这需要预警——必须有人能提前察觉能量汇聚。”
沈清璃低头看着膝上的青冥镯。镯子光晕全无，像一块死寂的玉石。但她知道，只要还剩一丝器灵残念，就能用来布设幻障。
“我可以发动心音扰神诀。”她说，“用九转天医诀残留的灵波模拟哀音震荡，干扰施法者心神节奏。哪怕只乱半拍，也能让灵力注入失衡，延缓进程。”
“好。”叶凌霄看向故人，“你还能撑住监察阵吗？”
故人冷笑一声：“血快流干了，但脑子还清醒。我可以激活三处未损古碑的残纹，结一个逆息封脉阵。虽然挡不住全力冲击，但能让传输效率下降三成以上。”
“足够了。”叶凌霄道，“我们三人各司其职：你控阵削弱，璃儿扰神误导，我负责最后一击。等他们下次供能，就是反击时机。”
沈清璃皱眉：“可万一这不是最后一次？万一他们发现异常后改变节奏呢？”
“那就逼他们变。”叶凌霄眼神沉下，“我们在明处不动，但他们不知道我们已看穿。只要让他们以为一切顺利，就会按原计划推进。等他们把最多的力量送进来时——”
“我们关门。”故人接道。
三人沉默片刻，彼此对视一眼，无需多言。
叶凌霄拔出星陨刃，刀锋划过地面，在高台前沿划出一道浅痕。“我就守在这里。主通道出口离地缝不到三丈，他们一旦贯通，必经此地。”
沈清璃将青冥镯平放于膝前，双手覆上，试图引导体内仅存气机唤醒器魂。她的呼吸变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古人则用指尖蘸血，在石面勾勒防御阵草图。每一笔都缓慢而精准，生怕出错。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能做的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
远处地缝依旧寂静，但那种微妙的吸力仍在持续。土壤温度升高，空气中有种难以察觉的紧绷感，像是弓弦拉满前的静默。
忽然，故人笔尖一顿。
他画到一半的符纹边缘，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反光——不是血，是某种液体正从地下渗出，沿着石缝缓缓爬行。
叶凌霄察觉异样，立即俯身查看。那液体呈暗褐色，带着微腥，接触到血符边缘时，竟让符纹颜色瞬间变灰。
“不是血。”他说，“是经过处理的灵浆，用来润滑通道，防止能量摩擦引发爆裂。”
沈清璃猛地睁眼：“他们在做最后准备。”
故人抬手抹去旧符，重新蘸血绘制新阵。他的动作更快了些，指尖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却始终未停。
叶凌霄站起身，刀锋缓缓出鞘三分。寒光映着他冷峻的脸，映着这片废墟，也映着那条正在悄然延伸的地下之路。
“等他们再来。”他说，“这一次，别想再走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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