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光从屏障内部翻涌而出，几乎吞噬了原本流转的五彩符文。三股灵力在即将触达节点的瞬间被一股反向力量推拒，叶凌霄掌心一震，气血上冲，喉头泛起腥甜。
他强行压下不适，双掌不动，灵力却悄然转为剑意牵引。那股锐利的气息如细线般穿出，在紊乱的能量流中划出一道稳定轨迹，将沈清璃偏移的青光重新引向左侧岩柱根部。
“稳住！”他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穿透了空洞中的嗡鸣。
沈清璃指尖剧颤，掌心最后一丝药灵气机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她咬破舌尖，鲜血顺着唇角滑落，滴在岩面时竟蒸腾起一缕淡香。体内沉寂的生机被强行唤醒，那一抹青光骤然凝实，死死钉入能量节点。
地面图谱荧光闪烁不定，故人右手血肉模糊，仍以指骨划动，在空中补全逆阵符纹的最后一笔。鲜血洒落，每一滴都精准落在符线交汇处，激起微弱共鸣。他喉咙滚动，又逼出一口精血喷在图谱中央，整幅阵纹猛然亮起，短暂压制了屏障的暴动。
晶核剧烈晃动，内部黑影疯狂撞击内壁，猩红光芒一波波冲击着三人灵力通道。钟乳石开始断裂，碎石砸落地面，发出沉闷声响。整个空洞仿佛活了过来，地脉震动不止。
“它要破出来了！”沈清璃声音发紧，额头冷汗混着血渍滑下。
叶凌霄没有回应，双掌缓缓下压，将残存灵力尽数灌入脚下石板。太虚剑经的剑意顺着地脉蔓延，如根须般扎进阵基深处，硬生生稳住了崩解边缘的阵法结构。他的经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右臂青筋暴起，皮肤下似有裂痕浮现。
故人猛地抬头，盯着屏障表面扭曲的符文，嘶声道：“倒流已成，再加一分力！”
话音未落，屏障骤然收缩一圈，随即向外膨胀，猩红与五彩交织炸裂。一股巨力自中心爆发，三人同时受创，身形剧震。
叶凌霄掌心渗血，却不敢松劲；沈清璃膝盖一软，靠在岩柱上才没倒下；故人整个人被掀退半尺，左手撑地，指节尽裂。
但他们没有撤离。
三股力量再度凝聚，沿着修复后的路径奔涌而去——
左侧岩柱根部，青光刺入；头顶钟乳石下方，血符燃起；脚下石板之中，剑意贯穿。
三大节点同时亮起，符文逐一熄灭。屏障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猩红光芒从缝隙中喷射而出，又被后续涌来的灵力压制回去。
晶核旋转越来越快，发出尖锐的啸音，仿佛困兽最后的挣扎。
“就是现在。”叶凌霄睁眼，眸中寒光乍现。
三人齐声低喝，灵力瞬间提至巅峰。
轰！
屏障炸裂成漫天光屑，如星尘般四散飘落。那颗悬浮的晶核剧烈震颤了一下，内部液态光芒骤然清澈，猩红褪尽，转为纯净的白金色泽。符文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环形光晕自核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气变得温润，连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龙脉核心终于显露真容。
它静静悬于空洞中央，通体透明，内部光流如江河奔涌，节奏平稳而浩大。每一道光芒闪过，都像是天地脉搏的一次跳动。四周空间微微扭曲，仿佛承受不住这等纯粹的力量。
叶凌霄依旧盘坐原地，双掌贴在石板上未动。额角血痕蜿蜒而下，淌过眉骨，滴落在手背。他目光死死锁住那团光芒，瞳孔映着流转的辉芒，一眨不眨。
沈清璃倚靠着岩柱，指尖青光早已散尽，嘴角血迹未干。她睁着眼，视线未曾偏移，苍白的脸色在核心光辉下显得近乎透明。胸口起伏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意，但她始终站着，哪怕身体已在极限边缘。
故人跪伏在图谱残迹前，右手只剩森森指骨，血肉尽数焚毁。他抬起头，望着那颗晶核，眼神复杂。有惊，有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嘴唇微动，似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空洞陷入短暂寂静。
只有核心运转的低鸣回荡在岩壁之间，温和却不容忽视。
忽然，那晶核内部的光流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其表面。
三人同时察觉。
叶凌霄掌心肌肉绷紧，灵力虽尽，但身体本能已做好应对准备。沈清璃抬起一只手，指尖微微颤抖，却仍试图凝聚什么。故人缓缓撑起身子，残损的右手悬在半空，仿佛要触摸那道裂痕。
裂痕并未扩大，反而在下一刻愈合。
但就在闭合的瞬间，核心深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嗒”，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
叶凌霄瞳孔一缩。
沈清璃呼吸停滞。
故人猛地转向两人，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
核心突然释放出一圈无声波动，柔和却极具压迫感。三人眼前景象微微扭曲，仿佛时间慢了一瞬。
波动过后，晶核恢复平静，光流如初，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可叶凌霄知道不是。
他记得那声音。
三十年前，师父关上山门时，锁扣落下的声音，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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