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指尖在残剑柄上又叩了三下，节奏比方才慢，却更沉。那不是求救的信号，是进攻的鼓点。
沈清璃的左掌还悬在半空，乳白色的光在皮下微微跳动，像一颗将熄未熄的火种。她没动，但掌心的热度悄然凝聚，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束，压成一线。
对面，神秘人掌心的幽蓝光团缓缓旋转，光色深得近乎发黑，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落叶无风自旋，朝着那团光卷去，一触即化为灰烬。
他左肩的黑袍裂口还在，焦痕边缘泛着暗红，像是被烙铁烫过又强行愈合的伤口。那里的灵流始终滞涩，每一次运转都像在推一块千斤巨石。
叶凌霄盯着那处，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能倒，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得把这一剑送出去。
他动了。
不是前冲，而是猛地横扫残剑，剑锋划过腐叶层，激起一片尘雾。腐叶翻卷，枯枝断裂，烟尘腾起的瞬间，他整个人矮身前扑，残剑贴地滑出，直取对方左脚踝。
这一击毫无气势，甚至算不上一招完整的剑式，可它快，准，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
神秘人果然抬脚闪避，左肩随之微沉，护体灵光本能地向左侧偏移，试图封锁下盘。
就是现在。
沈清璃左掌猛然下压，掌心那道凝练到极致的乳白灵光贴地疾射，不带一丝声响，如同毒蛇出洞。它不冲面门，不袭要害，直扑对方左肋——正是封印烙印所在的位置。
灵光所过，腐叶焦卷，地面裂开细纹，热浪蒸腾。
神秘人瞳孔骤缩，左手急收，护体灵光仓促回防，可在左肩灵流滞涩的瞬间，灵光生成慢了半拍。
“嗤——”
极阳之力撞上封印烙印，发出一声刺耳的灼烧声。黑袍焦裂，皮肉翻卷，那道暗色纹路剧烈震颤，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一缕黑气从缝隙中溢出，瞬间被灵光焚成虚无。
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晃，第一次露出痛色。
叶凌霄没有停。
他借着尘雾掩护，残剑脱手，不再以剑锋攻击，而是将全身最后的气力灌入一掷。剑柄朝前，直刺对方左腕经络交汇点——那里是灵力运转的枢纽，一旦被击中，灵流必断。
剑未至，风先至。
神秘人察觉不对，抬手欲挡，可左臂经络因封印受创本就运转不畅，反应慢了一瞬。
“啪！”
残剑撞上腕部，虽未破皮，但那股冲击力直接震断了灵流运转的节奏。掌心幽蓝光团猛地一颤，光芒剧烈闪烁，仿佛随时会炸开。
他终于动了杀意。
掌心光团猛然膨胀，蓝光刺目，四周空气瞬间冻结，落叶凝在半空，连尘雾都停滞不动。这是自伤式爆发，灵力将在瞬间倾泻，哪怕同归于尽，也要将两人彻底抹杀。
叶凌霄咬牙，强提丹田最后一丝气机，翻身欲扑，可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砸在腐叶上。他撑地的手掌被碎木刺穿，血顺着指缝渗入泥土，却仍不肯倒下。
沈清璃的掌心已经发黑，灵光几乎耗尽，可她没有收手。
她左掌贴地，五指张开，掌心残存的乳白光丝如蛛网般蔓延，缠向对方左肋封印。那些光丝极细，却带着极阳之力的灼烧特性，一旦缠上，便如毒藤般向封印内部钻去。
“啊——！”
神秘人终于发出一声低吼，左肩封印纹路寸寸崩裂，黑气狂涌而出，却被极阳之力一寸寸焚毁。他的身形开始扭曲，黑袍鼓动如风中残旗，掌心蓝光剧烈震荡，最终在一声闷响中炸开。
冲击波横扫而出，叶凌霄被掀翻在地，后背撞上断树，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沈清璃也被震退数步，左臂脱力下垂，掌心焦黑，指尖微微抽搐。
可她看见了——
那道封印，裂了。
不是表层破损，而是从内部开始瓦解。暗色纹路如蛛网般碎裂，黑气不断溢出，又被极阳之力焚尽。神秘人的身形越来越淡，轮廓模糊，最终化作一团扭曲的黑烟，被林间微风一卷，消散于无形。
四周骤然安静。
腐叶还在冒烟，地面裂痕中渗出焦黑的汁液，空气中残留着灼烧与腐朽的气息。
叶凌霄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想撑起来，可手臂一软，又跌了回去。他喘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破风箱，视线模糊，只能看见沈清璃踉跄走来，单膝跪在他身旁，想扶他，手却抬不起来。
她的左掌还在冒烟，指尖焦黑，可她还是把那只手按在了他肩上。
不是疗伤，只是触碰。
确认他还活着。
叶凌霄想说话，张了张嘴，只咳出一口血沫。他抬眼看向神秘人消失的地方，那片林雾依旧浓重，可空气中那股压迫感，真的没了。
他闭了闭眼，手指缓缓松开，残剑从掌中滑落，剑尖插入腐叶，微微颤动。
沈清璃低头看着那只脱力的手，血从指缝滴下，落在剑柄上，顺着纹路滑落。
她忽然想起什么，颤抖的手指慢慢探入怀中，摸出一块玉片。
玉片发烫，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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