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起沙尘，掠过荒原边缘的岩壁，在一道窄小的裂口前骤然低伏。叶凌霄脚步一顿，右掌抵住粗糙石面，借力支撑身体向前探身。沈清璃紧随其后，指尖微颤，寒气自掌心溢出，贴着岩缝边缘凝成薄冰，将裂口封死大半，只留一道窄隙通风。
岩窟内光线昏沉，唯有玉符贴在叶凌霄胸口，泛出微弱青光。他靠着岩壁坐下，从怀中取出地图，准备进一步研究。沈清璃盘膝对面，十指交叠置于腿面，呼吸略显滞涩，显是寒气未复。
叶凌霄以指尖蘸血激活玉符，青光洒落地图，灵纹亮起，勾勒出一条蜿蜒路径，但终点模糊不清，且路径在三处关键节点出现断裂。光晕流转间，路径忽明忽暗，似有外力干扰。
“再试一次。”沈清璃低声道。
叶凌霄闭目，本源之血自指尖渗出，滴落符面。青光稍盛，地图上的路径随之稳定片刻，随即又在终点处断裂。他睁开眼，眉头微锁。
“不是灵力不足。”他说，“是这地图本身不全，或是被人动过手脚。”
沈清璃伸手，将地图平铺于石面，以指尖轻抚边缘灵纹。触感温润，纹理如织，却无半点铭文或标识。她目光落在地图背面，一处微凸的晶石嵌于纹理交汇处，按之不动。
“这里。”她指尖停在晶石上，“上次靠近宝物时，它曾微闪。”
叶凌霄点头，从怀中取出那枚温润玉坠，缓缓靠近地图。距离不足三寸时，边缘灵纹果然泛起微光，闪烁两下，随即沉寂。晶石未动，路径亦无变化。
“仅有反应，无解。”沈清璃收回手，“它认得什么，却不肯说。”
叶凌霄将玉坠收起，转而凝视地图上的符号。那些符文似曾相识，却又与师门典籍所载古文有细微差异。他以指代笔，在石面空白处摹写几个关键符形，尝试以三才方位推演其排列逻辑。
他望着地图上的纹理，心中思索着其规律，突然想起师门中可能有一些相关记载，但此时无法查阅，只能先专注于眼前的地图。
“若以乾位为起，坤位为终，此符应主‘行’，此符主‘阻’。”他低声推演，“但路径在此转折处，符号却显‘静’意，与走势相悖。”
沈清璃俯身细看，忽然道：“你看这里。”她指向一处交汇点，三道细线在此汇聚，中心刻一扭曲符文，形如闭目之眼，“它不像指引，倒像封印标记。”
叶凌霄凝视片刻，摇头：“若为封印，为何路径仍指向此处？除非……终点并非目的，而是禁忌。”
他指尖蘸血，沿那符文划过。青光微颤，地图表面浮现一层极淡的暗纹，如蛛网般覆盖整幅图卷，随即迅速隐没。
“有障眼法。”沈清璃皱眉，“有人刻意遮蔽了真实信息。”
叶凌霄再次激活玉符，青光笼罩地图，路径重现。可不过数息，光晕又开始波动，终点区域再度模糊。
“不是自然损毁。”沈清璃道，“是被人用灵力剜去的。”
叶凌霄收回玉符，脸色微白。方才一瞬的共鸣几乎耗尽残余灵力，胸口闷痛如压巨石。他靠在岩壁上，缓了片刻，才道：“有人不想让人看懂这地图，却又让它留存于世。”
“目的何在？”沈清璃低声问。
“引人入局。”叶凌霄闭目，“或是，筛选。”
沈清璃未接话，只将地图翻转，指尖再次抚过那处凸起晶石。她以寒气渗入，试图激发隐藏显影。寒气凝而不散，晶石微颤，表面泛起一圈极淡的光晕，随即归于沉寂。
“它需要什么？”她喃喃，“血？灵力？还是……特定的触发之物？”
叶凌霄睁开眼，望向地图边缘的织纹。那些纹理并非随意编织，而是按某种规律交错，似一种早已失传的秘织之法。他忽然想起师门藏阁中一本残卷，记载上古“经纬图录”，以织纹记地，以线结记变。
“或许该从材质入手。”他说，“这地图本身，就是钥匙的一部分。”
沈清璃点头，将地图小心折起，收入袖中。她抬手抹去石面血迹，指尖微凉。灵力未复，思维亦不如平日清明，许多记忆片段如雾中观花，难以串联。
“我们手头的资料太散。”她道，“妖骨、矿石、烙印……还有这地图，每一样都指向某种联系，却拼不成全貌。”
叶凌霄从怀中取出那枚暗红晶核，质地浑浊，裂痕遍布。他将其置于石面，又取出一块黑色矿石残片，两者并列。矿石冰冷，晶核微温，却无任何反应。
“这些妖兽被抽干灵力，被迫吞食异物。”他说，“它们不是自发聚集，是被驱赶至此。”
“驱赶者是谁？”沈清璃问。
“不知道。”叶凌霄将两物收起，“但那烙印……残月形状，似某种标记。”
沈清璃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们得把所有线索摊开来看。”
“现在不行。”叶凌霄摇头，“灵力未复，神识不稳，强行推演只会误判。”
“那就等。”沈清璃直视他，“但不能空等。明日一早，我们将地图与之前所得文献并置对照，从符号体系入手，逐一比对。”
叶凌霄点头。
沈清璃站起身，走到岩窟入口，指尖轻触冰封处。寒气微涌，冰层加厚半寸，彻底隔绝外风。她回身，见叶凌霄仍坐着，玉符贴在胸口，青光微弱，如将熄的火苗。
“你该调息。”她说。
“先稳住地图。”叶凌霄低声道，“它不能失灵。”
叶凌霄再次激活玉符，青光笼罩地图，路径重现。可不过数息，光晕又开始波动，终点区域再度模糊。
沈清璃走回，蹲下身，将手掌覆在地图上方。寒气缓缓渗入，试图与青光共鸣。两者交织片刻，竟生出一丝微弱共振，路径清晰了一瞬。
就在此时，地图上那处凸起晶石突然一震，表面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纹，如蛛足蔓延。
叶凌霄瞳孔一缩，伸手欲触。
晶石裂纹未再扩展，却自内部透出一点幽光，一闪即逝。
沈清璃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凝着一缕未散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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