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我站在寝宫窗前，望着远处延禧宫的方向。昨夜那封密信已由小贵子亲手送出，想必此刻徐达将军已在路上。柳美人身份可疑，与李善长旧部暗中往来，此事若属实，恐怕不只是后宫之争那么简单。
“小姐，今日有御宴。”小英轻声提醒。
我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朱元璋近日心情不错，边疆战事因我的建议而转危为安，朝堂之上也对我多有赞誉。然而，越是风平浪静之时，越要提防暗流涌动。柳美人近来频频得宠，昨日在御花园中，她的贴身宫女竟又悄悄外出，行踪诡秘。
“今日的御宴，怕是有人想借机生事。”我淡淡道。
小英蹙眉：“小姐的意思是……”
“她若真有心试探我，今日便不会错过机会。”
果然，午时刚过，我步入御花园时，便见柳美人早已在亭中等候。她一身淡紫罗裙，发间簪着一朵珍珠海棠，笑吟吟地向我行礼：“娘娘来了。”
我微微一笑，缓步走近，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年轻嫔妃匆匆而来，脚下不稳，猛地撞向我手中茶盏。瓷片碎裂，茶水泼洒，满园嫔妃皆投来目光。
“哎呀，娘娘恕罪！”那女子惊慌失措地跪下，“臣妾一时脚滑，冒犯了娘娘，还请恕罪！”
我低头看着地上狼藉，神色未变，只轻轻一笑：“妹妹如此匆忙，可是有要事在身？”
那女子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我接着道：“这茶洒了倒是可惜，不过妹妹这活泼性子倒是给这园子添了几分生气。”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原本紧张的气氛也随之缓和。
柳美人却在这时起身，款步走来，柔声道：“这位妹妹是新入宫的苏才人，初来乍到，难免有些莽撞。娘娘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才是。”
我抬眸看她，眼中笑意不减：“苏才人无心之失，我怎会怪罪？只是日后行走宫中，还需小心些。”
苏才人连连点头，退至一旁。
柳美人却不肯就此作罢，轻轻拂袖，笑道：“娘娘说得极是。只是这宫中规矩繁多，新人一时难以适应，倒也不奇怪。只是不知娘娘当年初入宫闱，可也曾这般……莽撞过？”
此言一出，周围几人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和：“本宫初入宫时，自然也有不懂之处，幸得陛下包容，皇后娘娘指点，才得以立身于此。”
柳美人轻轻一笑：“娘娘果真是聪慧之人，难怪陛下如此倚重。不过，娘娘年纪毕竟不小了，宫中新人辈出，将来之事，谁又能说准呢？”
她这话看似随意，实则锋芒毕露，分明是在暗示我年老色衰，地位难保。
我端起身旁侍女递来的另一杯茶，缓缓饮了一口，而后淡然道：“皇上看重的从来不是容貌，而是品性与才情。本宫虽不敢自诩才德兼备，但这些年为后宫、为朝廷所出之力，想必诸位也都清楚。”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各异。
柳美人笑容不变，眼神却微微一凝。
我继续道：“譬如边疆献策，若非陛下信任，我也无法为国效力。如今边疆安定，将士们士气高昂，朝中大臣亦对我多有赞许。这些，可不是单凭美貌就能换来的。”
柳美人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已有计较。
宴会过后，我回到寝宫，命小贵子立即行动。
“查清苏才人的来历，还有她与柳美人的关系。”我吩咐道，“另外，留意她们是否与城南那处宅院再有联系。”
小贵子领命而去。
夜幕降临，我独自坐在案前，思索着今日之事。柳美人显然不甘于幕后操控，开始亲自出手试探我。若她背后真有李善长旧党支持，那这场较量恐怕不会止于后宫。
小英轻声问道：“小姐，您怀疑柳美人是在试探您的底线？”
我点头：“不止是试探，更是在寻找突破口。她若能动摇我在陛下面前的地位，便有可能取而代之。”
“那我们要如何应对？”小英皱眉。
我沉思片刻，缓缓道：“先不要打草惊蛇。她若想斗，我便陪她玩一场棋局。”
翌日清晨，我照常前往御花园散心，途中遇到柳美人带着几名宫女赏花。
“娘娘早。”她笑着迎上前来。
我含笑点头：“你倒是好兴致。”
她指着手中的花枝笑道：“这几朵新开的牡丹甚是娇艳，正想摘下送给娘娘，不知娘娘可喜欢？”
我接过花枝，仔细端详片刻，忽然道：“这花枝上似乎沾了尘土，不如让宫女去洗一洗再送来。”
柳美人一怔，随即笑道：“娘娘细心。”
我淡淡一笑：“不过是习惯罢了。”
转身离去时，我故意将花枝递给小英，低声嘱咐几句。
不多时，小英便带回消息——那花枝根部残留的泥土中，竟混着半截写有字迹的绢帕！
“是谁留下的？”我问。
小英摇头：“尚不清楚，但上面的字迹像是‘李’字开头。”
我心头一震。
李善长虽已死，但他的党羽仍在暗中活动。若柳美人真的与他们有关，那么她接近朱元璋的目的，恐怕远不止争宠那么简单。
“盯紧她。”我对小英道，“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我命小贵子暗中安排锦衣卫跟踪柳美人，并贿赂她身边一名粗心的宫女。
三日后，小贵子带回一个关键线索——那名宫女无意中透露，柳美人近日曾多次与一位宫外商人私下见面，那人自称是江南富商，实则身份不明。
“此人现居何处？”我问。
小贵子答道：“就在城东一处偏僻客栈。”
我沉吟片刻，决定亲自走一趟。
当夜，我乔装打扮，带上小英与两名亲信太监，悄然出宫。
抵达客栈后，我们躲在暗处观察。不多时，果然见到一名男子从后门匆匆进入一间客房。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悄然离开，手中多了个布袋。
“跟上去。”我低声命令。
那人一路穿街走巷，最终来到一处荒废的庙宇。我和小英藏身于墙角，只见他走进庙内，与一人低声交谈。
我屏息倾听，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计划”、“时机”、“内应”。
我心头一凛。
原来，他们竟打算在宫中安插内应！
“小姐，怎么办？”小英低声问。
我沉声道：“先回去，明日设法引蛇出洞。”
次日，我特意召见柳美人，对她说道：“近日听闻江南丝绸价高质优，正好宫中缺些织物，不如你替我办一桩差事。”
柳美人略显惊讶，但很快笑道：“娘娘信任，臣妾定当尽力。”
我递给她一封书信：“这是宫中所需清单，你拿去交予那位宫外的商人，让他尽快筹备。”
她接过信笺，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心中已然明了。
她果然认得那个商人。
果然，当晚她便再次前往城东客栈，与那男子密谈许久。
我早已安排妥当，待她离开后，锦衣卫立刻行动，将那男子擒获。
审讯之下，他供出自己确实是李善长旧部安插在宫外的眼线，负责与柳美人联络，并传递重要情报。
我拿到供词后，将其呈递给朱元璋。
他看完之后，脸色阴沉如水。
“朕本以为她只是个寻常美人……”他低声道。
我垂首：“陛下圣明，此事尚未完全查明，还需进一步调查。”
他沉默片刻，终是点头：“你做得对。”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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