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黛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猜测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
是丢了贵重物件？
还是有人犯了大错？
亦或是……
牵扯到了二公子？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墨瑾昱，发现他的神色依旧平静。
她下意识往墨瑾昱背后躲了躲。
她从未在这样的场合出现过，更别说被这么多人盯着。
刚刚那点安心和欢喜，全被吓没了。
她甚至开始后悔跟出来。
现实总是比幻想来得更冷，更残酷。
墨瑾昱偏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缩着脖子，眉心立刻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种场面，更不喜欢她被牵连进来。
可事已至此，退不得，也藏不住。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扣住了她的脖子。
力道不大，却压得人动弹不得。
她本能地想要挣脱。
却无法抬头，也无法后退，只能维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
醒黛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得老大。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要出事了。
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掐住喉咙。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别动。”
两个字，像一道指令，强行将她从惊慌中拉回现实。
“躲什么躲，挺直了头。”
那句话虽短，却带着一种不容违抗的命令意味。
他的手指隔着衣料擦过她脖子后面那片细嫩的皮肤。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的纹路，短暂得几乎像是错觉。
醒黛身子一颤。
那一颤是一种陌生的、从未体验过的悸动。
她不敢反抗，连忙把背挺直，下巴微微抬起。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墨瑾昱哪怕只是随意一个动作，也能让她在府里寸步难行。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慌，脊背绷得笔直。
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些，别太怂。
没事的，没人会注意你，你只是个影子。
可越是这么想，心跳就越发剧烈。
她甚至担心那声音会被旁人听见，生怕墨瑾昱察觉到她的失态。
她正准备往前走两步，给老太太和各位长辈请个安。
她心里盘算着。
只要磕个头，说声“老太君安”，应该就不会惹来责罚。
毕竟在场人多，长辈们也不会为了一个下人的疏忽当众动怒。
上首的老太太却先开口了。
“墨瑾昱也到了？坐吧，都别站着了。”
她的语气平淡，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压迫感。
人们纷纷作势要找座位，不敢有丝毫拖延。
墨瑾昱松开手。
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那一下触碰从未发生。
他脸上毫无波澜，连眼神都没多给醒黛一瞬。
他走向旁边那张空着的木椅，撩起衣袍坐下。
他姿态端肃，神色冷淡。
醒黛是下人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后，
她的双手交叠在身前，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尽可能让自己不惹人注意。
“大概是为大少爷的婚事吧？难怪这么喜庆。”
醒黛听见身旁的丫鬟小声嘀咕。
她忍不住跟着猜测。
的确，今日府里张灯结彩，这阵仗绝非常规家宴可比。
若是婚事，一切便说得通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
若是婚事，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在大少爷身上。
她暗自庆幸刚才的小疏忽没被揪住。
只要熬过这一顿，她便可悄悄退下。
还好没人注意到她刚才没行礼问安，大概是都被这桩好事冲昏了头，顾不上计较。
她知道，这口气不能松得太早。
墨家规矩森严，哪怕是一丝缝隙，也可能会被有心人抓住。
可她面前的墨瑾昱，端坐不动，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他皱了皱眉，偏过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醒黛心头猛地一缩。
她立刻意识到，不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那样的话。
“你管大少爷的事做什么？”
墨瑾昱的声音低沉。
醒黛脱口辩解。
“奴婢没那个意思！”
她根本没想打听什么，更没胆子议论主子婚事。
她只是随便一说啊！
她在心里呐喊，却不敢再说出口。
再多一句辩解，都可能变成顶撞。
而顶撞墨瑾昱的下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这时，老太君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
“咚”的一声，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上座的老太太身上。
她虽年迈，气势却如高山压顶，无人敢直视太久。
她的视线先从墨瑾昱脸上掠过，又缓缓移到另一个年轻人身上。
“今天叫你们都来，是要说两件喜事。”
她顿了顿，眼眸缓缓扫过众人。
“明天，就是墨瑾昱和景淮成亲的日子。咱们墨家要办两场喜事，双喜临门。”
她嘴角微微扬起。
话音刚落，院子里顿时议论声此起彼伏。
管家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众人立刻噤声。
墨瑾昱也要成亲？
醒黛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手里那把玉壶歪了。
“哗啦……”
酒水如银线般泼了出来。
清亮亮地洒在墨瑾昱黑色的衣角上。
墨瑾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淡漠。
可边上，一道目光已经射了过来。
那目光冷峻、凌厉，直直钉在醒黛身上。
二夫人满脸怒气，声音尖利地斥责。
“醒黛！你个下贱东西！眼睛长哪儿去了？怎么服侍主子的？平日里教的规矩都喂狗了不成？”
醒黛浑身一颤。
本能地跪了下去。
“二少爷饶命！二夫人饶命！我手滑了！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毛手毛脚，蠢得要命！一点规矩都没有！平日里好吃好喝养着你，就养出这么个废物！”
她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以后还怎么当差？难不成要让你去给贵客端茶送水，也这么晃着手把茶泼人家脸上？”
她突然提高嗓门。
“你给我听好了！要进门的人是丞相家的司小姐司知芮！”
“司小姐金尊玉贵，书香门第，京城人人敬重的名门闺秀！”
“你这种下贱奴婢，连她鞋底的尘土都不配碰！”
“你要是再这么不长眼，伺候她的时候出了岔子，让她不高兴……”
“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爬着活着！”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剜进醒黛的心里。
她伏在地上，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二少爷要娶的是司知芮。
那个传闻中美貌无双、才情出众、连皇室都曾有意结亲的司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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