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冥的问题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自己心中激起层层不甘的涟漪。她罕有地流露出犹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注定无法像赵辰一样强大?甚至……连触及他的背影都是一种奢望?”
卡姆托那双青色的眸子落在紫冥身上,仿佛能看穿她冰冷外表下炽热的灵魂。她轻轻“呵”了一声,带着点玩味:“阴沉女,你倒是比看起来要争强好胜得多。”
紫冥抬起头,目光坚定,那份不甘如同冰层下的火焰,清晰可见:“是,我想变强。我想成为能让他人依靠的支柱,而不是永远被庇护在身后。我也想……替他分担一些,哪怕只是一点点沉重的责任。即使最终无法与他比肩,但若能更进一步,靠近一些……”她的话语斩钉截铁,是她一贯的风格,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真实。
旁边的娜蒂也用力点头,但镜片后的眼神却有些闪躲,带着心虚。她是九人中唯一连魂契真名都未能唤出的人,这份渴望中掺杂着更多的无力感。
卡姆托静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她缓缓开口:“并非全然没有机会。”
“什么方法?!”紫冥立刻追问,眼神锐利如出鞘的匕首,“无论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还记得菲鲁亚斯覆灭之日,凯撒利斯面对蚀鸣时的最后爆发吗?”卡姆托提示道。
紫冥和娜蒂同时点头,那悲壮的一幕刻骨铭心。紫冥回忆着:“凯撒利斯陛下……他当时燃烧灵枢,觉醒了一种状态,名为‘君临天下’。虽然最终不敌,但那一刻,他确实拥有了与隙瞳对峙的力量。”
“那就是你们最终需要触碰的领域——‘灵核觉醒’。”卡姆托的声音带着一种揭示真理的平静,“唤醒你们灵魂深处最本源、最独一无二的力量烙印,是你们各自‘异状态’的终极体现。当灵核觉醒,魂契本身品质的差距将被很大程度上抚平,你们将获得真正属于自身、完美契合的完整力量。”
紫冥眼中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微微摇曳:“可是……凯撒利斯陛下即便觉醒,也未能战胜蚀鸣……”
“我说了,那是‘凡人’的极限。”卡姆托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傲然,“凯撒利斯终究只是凭借意志与牺牲强行撬开了一丝门缝。而你们——”她的目光扫过紫冥和娜蒂,最终落在虚处,仿佛看到了其他几位异界唯一体,“你们九人,连同安兹尔那样的存在,生来便拥有远超常人的天赋与深厚的灵枢底蕴。你们本身就是万中无一,一个位面也难寻其二的奇迹。‘独一无二’并非虚名,生来不凡即是你们的宿命。”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紫冥和娜蒂的心上。
“常人穷尽一生,或许连你们的起点都无法触摸。你们觉得自己弱小,不过是找错了参照物。”卡姆托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她们,望向某个更深层的地方,“你们视为目标和支柱的那个小鬼,除了‘异界唯一体’的身份之外,还背负着其他……更沉重的‘什么’。只是现在,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他自己,都还不是揭晓的时机。必须等到他能完全驾驭自身力量的那一天。”
这一刻,紫冥心中的许多疑惑似乎有了解答,也对未来的道路有了更清晰,却也更加艰巨的认识。
卡姆托上前一步,出乎意料地,分别拍了拍紫冥和娜蒂的肩膀。这个动作带着一种生疏的、却不容错辨的……认可?
“你们该庆幸,我还不算讨厌你们两个。”卡姆托的语气依旧算不上温和,但其中的意味已然不同,“而且,有艾娜尔喜欢你们。”她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熟悉的冷峭,“若是另外那几个没脑子的蠢货来问我这种问题,等待他们的只会是炽热的巴掌。”
紫冥心头微微一震,娜蒂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艾娜尔看着这一幕,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她上前亲昵地挽住卡姆托的手臂,声音甜甜的:“看吧!我就说卡姆托小姐其实很温柔的!完全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大家以后不要再害怕她啦!”
紫冥和娜蒂对视一眼,又看向旁边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怕过的索菲亚科和尤利安。索菲亚科耸耸肩,尤利安则是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斟酌片刻,紫冥和娜蒂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恐惧或许不会立刻消失,但一种全新的、基于理解和一点点……受宠若惊的认知,正在悄然建立。
卡姆托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意淡得如同晨曦初露,却真实存在。
暴君冰冷的外壳,似乎正在艾娜尔毫无保留的温暖与众人的逐渐理解中,悄然融化,显露出一丝从未示人的、笨拙的温柔。
卡姆托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青色眼眸,并未错过娜蒂细微的神态变化——那镜片后一闪而过的黯然,那在紫冥坚定表态时不自觉蜷缩的手指,那深藏在数据化思维之下、却无法完全掩盖的自我怀疑。在其他人还沉浸在关于“灵核觉醒”的震撼中时,她的目光已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了这个总是躲在数据背后、内心却比谁都敏感纤细的“神童”身上。
娜蒂感受到那专注的视线,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试图用这个习惯性动作掩饰内心的慌乱,并将那不断涌现的、名为“自卑”的无效数据流强行压下。她低下头,不敢与卡姆托对视,声音细若蚊呐:“我……我知道的……我连最基本的唤名都做不到……是大家之中最……拖后腿的那个……”最后几个字,几乎被她咽了回去,带着苦涩的味道。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紫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卡姆托一个眼神制止。
卡姆托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娜蒂,那目光中没有惯常的嘲讽或漠然,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评估某种稀有矿石般的专注。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笃定:
“小姑娘,”她唤道,这个称呼让娜蒂微微一颤,“你之所以至今未能唤出你魂契的真名,并非因为你弱小,更非因为你没有资格。”
娜蒂猛地抬起头,圆框眼镜后的荧紫色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卡姆托迎着她震惊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真相恰恰相反——是因为你至今所遭遇的所有敌人,包括那些所谓的隙瞳,都没有资格,让你体内那个沉睡的‘家伙’,认为有报上姓名的必要。”
“什……什么?”娜蒂彻底愣住了,大脑中的数据处理中心仿佛遭遇了未知病毒,瞬间陷入混乱。不是因为自己不够格,而是……敌人不够格?这完全颠覆了她所有的自我认知和逻辑推演!
卡姆托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神秘意味的弧度:“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对自身价值的判断,建立在错误的前提上。你的魂契……呵,”她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那个小鬼——赵辰,在独自奔赴刑场、与你们诀别之前,曾偶然窥见过你魂契本体的‘一鳞半爪’。”
提到赵辰,娜蒂的心猛地揪紧了,那段绝望而痛苦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卡姆托继续说着,语气平淡,却带着重若千钧的力量:“据他所说——虽然那小子当时满心都是诀别的悲凉,感知可能有所偏差——但他在你深层的灵枢脉络中,感知到的并非虚无或弱小,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浩瀚,仿佛由群星律动与万物根源公式交织而成的‘存在感’。那感觉,连他都觉得……‘了不得’。”
“了……了不得?”娜蒂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带着颤抖。赵辰哥……竟然在那个时候,看到了她自己都未曾清晰感知到的东西?而且还用了“了不得”这样的评价?
“没错。”卡姆托肯定道,青色瞳孔中仿佛有星轨运行,“你的魂契,其本质或许更接近于‘解析’与‘重构’世界的底层规则,而非单纯的战斗。它需要的不是蛮力的碰撞,而是一个足够强大、足够复杂、足以让它认为值得‘认真解析并回应’的对手,或者一个……让你自身灵魂产生极致共鸣、迫切需要使用这份‘根源之力’的绝境。”
她看着娜蒂眼中逐渐亮起的光芒,如同熄灭的星辰被重新点燃,语气也放缓了些许:“所以,收起你那无谓的自我怀疑,小姑娘。你的力量并非不响应你,它只是在沉睡,在等待。等待一个配得上它真正姿态的舞台,等待你自身意志燃烧到极致、足以与它那浩瀚本质共鸣的时刻。当那一刻来临,你所呼唤的真名,响应的将是足以令星辰改轨、让法则重塑的力量。”
娜蒂呆呆地站在那里,镜片后的眼眸中,原本混乱的数据流仿佛被一道纯净而强大的光芒贯穿、重组,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赵辰哥的认可,卡姆托这番石破天惊的断言……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那扇紧闭的、名为“可能性”的大门。她不再是拖后腿的累赘,而是一个怀抱着沉睡巨龙的守护者?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希望与激动。
“我……我真的……可以吗?”她忍不住再次确认,声音里带着渴望与一丝不敢置信的哽咽。
卡姆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答案,不在我这里,而在你自己的灵魂深处,在你未来将要走过的路上。”
紫冥看着娜蒂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轻轻揽住娜蒂瘦小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艾娜尔更是开心地跑到娜蒂另一边,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鼓励:“看吧!娜蒂妹妹!连卡姆托小姐都这么说!你可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你的力量一定也是最特别的!”
索菲亚科吹了个口哨:“哇哦,根源之力?听起来比我的魔心之王也不遑多让嘛!”
尤利安蹦蹦跳跳:“娜蒂娜蒂!以后等你厉害了,帮我解析一下最好玩的游戏规则好不好!”
感受着伙伴们温暖的支持,听着卡姆托那番颠覆性却充满力量的断言,娜蒂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擦去眼角不自觉渗出的湿润。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双荧紫色的眼眸中,数据流依旧在闪烁,但其中蕴含的不再是迷茫与自我否定,而是一种坚定、好奇与熊熊燃烧的探索欲。她看向卡姆托,第一次主动地、勇敢地迎上那双青色的眼眸,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我明白了!卡姆托小姐,谢谢你!我不会再怀疑自己了!我会继续努力,直到……直到能配得上我魂契真正力量的那一天!”
卡姆托看着重新焕发神采的娜蒂,脸上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瞬。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暴君的这一次“多管闲事”,似乎意外地,为这个背负着“神童”之名却内心脆弱的小女孩,注入了一剂强效的定心丸,也或许,是为未来埋下了一颗足以改变战局的、名为“星律回响·万法根源”的种子。
就在训练场上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因理解与希望而变得温暖的氛围时,一个略带歉意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宁静。
“呃……那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佐莱尼团长有些不好意思地握拳碰了碰掌心,脸上带着恍然大悟又有些不合时宜的尴尬表情。
“抱歉打扰各位,但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提高音量,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从深奥的魂契与灵核讨论中拉回现实,“还有整整十五天,‘魔斗演武’就要在王都正式开幕了!这可是三年才举办一次的盛会,差点就把这茬给忘了!”
“魔斗演武?”艾娜尔眨了眨眼,对这个词似乎有些陌生,又隐约有些印象。
佐莱尼见状,立刻尽职地解释道:“是的,殿下。这是汇聚了整个大陆乃至邻近位面区域众多强者的顶级竞技盛会,每三年举办一次。几乎所有知名的战士、法师、各个流派的修行者都会踊跃参与,旨在切磋技艺,争夺那至高无上的头名荣耀,以及……”她顿了顿,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向往,“那独一无二的奖赏——‘尤拉丽丝之心’。”
“尤拉丽丝之心?”娜蒂立刻被这个名字吸引,作为研究者,她对各种奇物充满了好奇。
“那是什么呀?”尤利安蹦跳着问,一脸天真。
佐莱尼脸上浮现出敬畏与赞叹交织的神情,详细描述道:“那是只在传说中位于世界屋脊、永恒冰封的‘叹息雪峰’之巅,每三年才会绽放一朵的神奇之花。它的花瓣晶莹剔透,据说比世间最纯净的钻石还要闪耀千百倍,蕴含着极其磅礴而纯净的生命能量。最为神奇的是,每一届盛开的尤拉丽丝之心,形态、色泽、甚至花瓣的纹路都截然不同,世间绝无重复,出世便是永恒的孤品。”
她继续解释道:“其价值无可估量。若是将它的花蕊作为药引,据说拥有‘医白骨,活腐尸’的逆天功效,是能救人性命于濒死的圣物。而它的花瓣,不仅是蕴含强大能量的瑰宝,更是被誉为全世界最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绝美饰品,是所有追求力量与美丽之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医白骨,活腐尸……”紫冥低声重复,眼神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样的圣物,在对抗隙界的残酷战争中,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全世界最漂亮的孤品花花!”艾娜尔也忍不住轻声惊叹,女性爱美的天性让她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索菲亚科摸着下巴,异色瞳中闪烁着兴趣:“听起来是个好东西,不管是用来研究还是当装饰品,都值回票价了。”
卡姆托原本对这类“凡人”的盛会兴致缺缺,但在听到“尤拉丽丝之心”的描述,特别是注意到艾娜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亮光时,她青色的瞳孔微微转动,瞥了一眼身边的艾娜尔,嘴角那抹邪气的弧度似乎又上扬了微不可查的一毫米。
“魔斗演武么……”紫冥沉吟道,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卡姆托和艾娜尔身上,“这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契机。”她想到的,是让艾娜尔在实战中磨练新掌握的力量,也是观察大陆其他强者、获取情报的机会。
娜蒂已经开始在脑中构建数据模型,分析参赛可能遇到的各类对手和“尤拉丽丝之心”的能量构成。
佐莱尼看着众人各异但显然都被勾起了兴趣的反应,笑着说道:“看来大家都有兴趣?报名事宜就交给我来安排吧!这可是扬名立万、同时也是获取珍贵资源的好机会!而且,本届演武据说因为某些原因,吸引了比往届更多的隐世高手,一定会非常精彩!”
训练场上的话题,瞬间从内在力量的探索,转向了即将到来的、汇聚四方强者的外部盛事。一股新的期待与暗流,开始在空气中涌动。卡姆托看着身边跃跃欲试的艾娜尔,以及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或许,这场魔斗演武,将会成为他们下一个意想不到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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