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军营里，晨曦刚漫过旗杆顶。白若雪蹲在伙房后的空地上，手里捏着根烧黑的木炭，在石板上画得专心致志。她身边堆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半个破水壶、一只掉了底的士兵靴、还有片从南宫翎铠甲上蹭下来的锈铁片。
“郡主，您这画的啥？”赵铁柱扛着捆柴火路过，看石板上画的歪歪扭扭的图案，像只水壶又像个葫芦，“是新糖球的样式？”
“不是糖球。”白若雪头也没抬，用木炭把水壶的线条加粗，“是‘战神同款军用水壶造型水杯’——照着将军的行军水壶画的，缩小点，用陶土烧，能装水还能当摆设！”
赵铁柱挠了挠头：“这玩意儿有人买吗？”
“怎么没人买？”白若雪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睛亮得像两颗糖球，“你没看见昨天骑兵队的小李，把将军用过的马镫擦得比铜镜还亮？士兵们就吃这一套——‘战神同款’！”
她说着就往中军大帐跑，路过演武场时，看见几个士兵正围着看络腮胡的新靴子。那靴子是军需处刚发的，黑牛皮的，络腮胡宝贝得不行，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沾了泥。
“有了！”白若雪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冲赵铁柱喊，“再添个‘士兵靴同款拖鞋’！用软布做，鞋底纳上花纹，跟真靴子一模一样，就是没那么硬，适合在帐里穿！”
赵铁柱张大了嘴，看着白若雪风风火火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这柴火扛得有点多余——郡主的脑子一天能冒出十个主意，比北境的暴风雪还让人措手不及。
白若雪冲进中军大帐时，南宫翎正在看军报。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水壶，那是个黄铜的军用水壶，壶身上刻着南宫家的家徽，边缘有点磕碰，是他在北境时用了五年的旧物。
“若雪？”南宫翎抬头，看着她举着水壶翻来覆去地看，手指还在壶身上比划，“你要做什么？”
“借你的水壶用用！”白若雪掏出纸笔，飞快地画下壶身的样子，“我要做‘战神同款水杯’，就照这个样式！”
南宫翎的眉头皱了皱：“军营的水壶是用来装水的，不是让你做什么‘同款’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白若雪把画好的图纸往他面前一摊，“这叫‘军需周边’！士兵们买回去，既能用，又能当念想，多好！再说了，赚了钱能给你换个新水壶，纯金的！”
“我不要纯金的。”南宫翎看着图纸上那歪歪扭扭的水壶，突然觉得自己的旧水壶有点烫手，“还有，不许用我的东西做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谁说是奇奇怪怪的？”白若雪凑到他面前，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你就说，士兵们会不会买？买了是不是能提升士气？提升了士气是不是能打胜仗？打了胜仗是不是有赏银？有了赏银是不是能买更多我的‘周边’？这是良性循环！”
南宫翎被她这套歪理气笑了，墨色的瞳仁里却没了冷意。他看着白若雪眼里闪烁的“铜钱光”，突然想起昨天她让他扎马步吃糖球时，士兵们那股子兴奋劲儿——或许，这“周边”真能像她说的那样，有点用？
“就这一次。”他最终还是松了口，看着她抱着水壶跑出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别画得太丑。”
白若雪哪管丑不丑。她抱着水壶直奔镇上的陶窑，拉着窑主比划了半天，定了一百个“战神同款水杯”，又跑到布庄，让绣娘照着士兵靴的样子做五十双“同款拖鞋”，鞋底还要绣上“战神营”三个字。
林掌柜拿着算盘追到布庄时，手都在抖：“郡主！这陶杯一个成本要二十文，拖鞋要五十文！万一卖不出去，老奴的账本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放心！”白若雪拍着胸脯，指了指布庄外路过的几个士兵，他们正探头探脑地看橱窗里的样品拖鞋，眼睛亮得像看到了糖球，“你看这流量！军营里有三千士兵，每人买一个水杯一双拖鞋，就是多少？算不过来？我教你——三千乘七十文，是二十一万文！够买两千一百车山楂！”
林掌柜的算盘“啪”地掉在地上，他看着白若雪眼里的“商机”，突然觉得自己这落第书生读的书，还不如一串糖葫芦有用。
三天后，第一批“军需周边”新鲜出炉。
陶杯做得跟南宫翎的旧水壶一模一样，就是小了一圈，壶身上还歪歪扭扭刻着个“翎”字；拖鞋是黑布做的，鞋头翘起来，像极了士兵靴，就是软乎乎的，踩在地上悄无声息。
白若雪在军营的空地上支起个摊子，还特意请了随军的画师，画了张巨幅画像——上面是南宫翎穿着铠甲，左手举着军用水壶，右手拎着士兵靴，表情严肃得像在北境巡营，脚下却踩着双黑布拖鞋，画风荒诞又好笑。
“家人们！‘战神营限定周边’开售啦！”白若雪举着铁皮喇叭筒喊，“陶杯十文一个，拖鞋三十文一双，买一套送将军画像小卡片一张！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士兵们瞬间围了上来，比上次吃糖球大赛还热闹。
“我要一个陶杯！要刻了‘翎’字的！”
“给我来两双拖鞋！我一双，我媳妇一双！”
“画师大哥，给我多画几张小卡片！我要贴在帐子里！”
络腮胡挤在最前面，举着铜板喊：“郡主！有将军穿拖鞋的画像吗？我要最大的那张！”
白若雪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有！不过得加五文钱！”
“加！再加十文！”络腮胡拍着胸脯，铠甲的甲片撞得哐当响，“只要能给我家小子看看将军穿拖鞋的样子，多少钱都行！”
南宫翎巡营路过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看着画像上自己穿着拖鞋的样子，又看看士兵们抢着买陶杯的疯劲，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个小兵举着刚买的陶杯，冲他喊：“将军！您看这杯子跟您的水壶像不像？”
南宫翎的脸黑得像北境的锅底，刚想发作，就被白若雪一把拉住。白若雪把一双拖鞋往他手里塞，笑得像颗刚出炉的糖球：“将军！来都来了，帮我当个模特呗？就穿这拖鞋站一会儿，我给你提成——十串糖葫芦！”
“白若雪！”南宫翎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却没真的甩开她的手，“你到底把本王的军营当什么了？”
“当‘流量池’啊！”白若雪把拖鞋往他脚上套，动作快得像在北境绑俘虏，“你看这人气！比京城的庙会还旺！快站好，画师要画‘将军试穿图’了！”
士兵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举着陶杯喊：“将军穿拖鞋！将军穿拖鞋！”
南宫翎看着周围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白若雪手里那串晃来晃去的糖葫芦，最终还是认命地穿上了拖鞋。黑布拖鞋套在他的战靴外，显得不伦不类，他站得笔直，表情严肃得像在接受皇帝检阅，脚下却踩着软乎乎的布拖鞋，反差萌得让士兵们笑得直不起腰。
画师手忙脚乱地画着，铅笔断了三根，嘴里还念叨：“将军您笑一个啊...对，就像吃糖球那样...哎别瞪我...”
白若雪举着喇叭筒喊：“家人们！‘将军试穿图’限量发售！买两套周边送一张！先到先得！”
“我要！”
“给我来三套！”
“墨影大哥，帮我抢一张！”
林掌柜的算盘打得飞快，算珠碰撞声盖过了士兵们的欢呼：“郡主！卖光了！陶杯和拖鞋全卖光了！这才半个时辰！净赚...净赚十五两银子！够买十五车山楂了！”
南宫翎看着白若雪数钱数得眉开眼笑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战神当得，实在是...太纵容她了。他脱下拖鞋，往白若雪手里一塞，转身就走，声音硬邦邦的：“下次再敢拿本王的东西做文章，就把你的糖球炉子拆了！”
“知道啦！”白若雪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冲他的背影喊，“提成给你留着！二十串糖葫芦！”
南宫翎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耳根悄悄红了。
士兵们拿着新买的周边，在营里互相炫耀。骑兵队的瘦高个把陶杯挂在马鞍上，说是“喝水都比平时甜”；步兵队的络腮胡把将军画像贴在帐子里，每天睡前都要拜一拜，说是“能梦见打胜仗”；最逗的是伙头军，他们集体买了拖鞋，做饭时穿着，说是“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劈柴都有力气了”。
王大厨端着刚做好的“山楂汤”路过摊子，看着空了的货架，忍不住咋舌：“郡主，您这生意做得，比将军打胜仗还快啊！”
“那是自然。”白若雪从钱箱里拿出几串糖葫芦，递给周围的士兵，“告诉你们啊，下次我要出‘战神同款铠甲造型糖球’，外面裹层杏仁片，像甲片一样，保证威风！”
士兵们的欢呼声差点掀翻帐篷。
林掌柜拿着账本，笑得眼角堆起褶子：“郡主，咱们是不是该再订一批？陶窑掌柜说能连夜赶工，布庄也说能加派人手！”
“订！”白若雪大手一挥，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陶杯订两百个，拖鞋订一百双！这次要在杯底刻上‘胜利’二字，拖鞋绣上小糖球图案，肯定更受欢迎！”
南宫翎坐在中军大帐里，听着外面的欢呼声，手里捏着白若雪塞给他的“提成”——一串裹满蜂蜜的糖葫芦。他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突然觉得这“军需周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此刻营里的笑声，比他打胜仗时还响亮。
远处的更夫路过军营，听见里面的吆喝声和士兵们的欢笑声，还有隐约的“再订一百双”的对话，忍不住笑着敲了敲梆子：“这郡主啊，真是把军营的流量玩出了花！不过啊，看着将军那默认的样子，就知道这‘周边’啊，卖得值——比真刀真枪还能凝聚人心哟！”
阳光穿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白若雪的笑声混着士兵们的欢呼，像串甜甜的糖球，在空气里慢慢化开。南宫翎看着帐外那片火红的身影，突然觉得，或许这样也不错。
管它什么“军需周边”，只要这营里的甜味不散，这笑声不停，就算被她当成“流量池”，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拿起桌上的陶杯样品，壶身上的“翎”字刻得歪歪扭扭，却意外地顺眼。他往杯里倒了点水，喝了一口，水好像真的比平时甜了点。
下次...要不要让她把自己的长枪也做成“周边”？
南宫翎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低笑出声。
【内心oS：还是算了...万一她真把长枪做成糖球签子，自己怕是要被全军笑一年。】
但他心里清楚，只要白若雪想，他大概...还是会同意的。
毕竟，她的笑，比任何“周边”都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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