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出了帐篷，江昱白和桑悦都在外面焦灼地来回踱步着，看见她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平安就好，我们也快离开吧，此处不宜久留。”桑悦说完，众人便匆匆离开。
一路上云昭的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心里更是揣满了心事。江昱白和桑悦跟在她身边，三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出了黑市，江昱白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问到想知道的了吗？”
云昭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储物袋，百晓婆婆那句“施毒者的心头血”让她思索了一路。
到底是何人？
难道真是莫清寒？
云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的形如走尸。
江昱白还想再问，桑悦却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她比江昱白更了解云昭，每当她绷紧下颌线，眼神飘忽时，就是需要独处的时候。
三人就这样沉默地穿过丛林，回到了玄天宗的山门前。
守门弟子见是他们，连忙打开侧门。
云昭径直走向自己的住处，连道别的话都没说。
“她这是怎么了？”江昱白皱眉看着云昭远去的背影，“从百晓婆婆那里出来后就不对劲。”
桑悦轻叹一声：“不知道，我总感觉师妹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次日清晨，江昱白迫不及待地将三株玄冰灵芝呈给了郑长老，这位向来严肃的长老见到装在玉盒中的灵药，竟激动得手指微微发抖。
“好！好！”郑长老连声赞叹，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没想到你们真能寻来这等宝物！”
当他听说江昱白为了购买灵芝，甚至抵押了家族玉佩时，更是拍案叫绝：“好孩子！有此担当，将来必成大器！”
云昭站在一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大殿后方，那个通往丹心阁的方向，百晓婆婆的话在她脑海中回响：“那些法器，哪个不是用神族的骨血炼制而成？”
“云昭？”郑长老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看起来气色不佳。”
“弟子只是有些疲惫。”云昭低头掩饰眼中的情绪波动。
郑长老捋须微笑：“这次任务你们完成得极好。尤其是昱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昱白一眼，“三日后丹心阁开启仪式，就由你来主持吧。”
江昱白惊喜地睁大眼睛，这可是莫大的荣耀！通常只有资深弟子才有资格主持这等重要仪式。
云昭听到开启丹心阁，心跟着颤了一下。
丹心阁，那个可能藏有神族遗骨法器的地方！
她强忍不适故作天真地问道：“郑长老，不知此次开启丹心阁，可是里面什么贵重丹药？”
郑长老的笑容微微一滞：“此事涉及宗门机密，你们暂且不必知晓。”他挥了挥手，“你们昨日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
离开大殿后，云昭的心跳仍然快得厉害。
莫清寒执意让她进入玄天宗，难道也是为了那个法器？
云昭思虑重重地回到小院，却被寇小希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回头，看见寇小希师妹慌慌张张地跑来，脸上写满了不安：“不好了！苏灵儿出来了！”
云昭细算了一下，确实到期了。
寇小希抓着云昭的袖子低声道：“我刚才看见执法堂的师兄送她回住处了！我们该怎么办？”
云昭坦然道：“干嘛这么害怕，也许她经过三个月反思，真的悔改了，你现在这叫惊弓之鸟，人家也没怎么样，你就先吓得要死。”
“怎么可能悔改！”寇小希急得直跺脚，“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以前怎么欺负人的，又是下毒，又是使坏，我才不信三个月就能让她变了性子。”
两人正说着，圆形拱门处就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她穿着素白的弟子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银簪松松挽着。
正是苏灵儿！
“快走！”寇小希拉着云昭就要躲开。
可这院子就这么一点大，能躲去哪呢，况且她们又没做错事，为何要躲？
所以云昭没有动。
苏灵儿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竟主动走了过来。
寇小希拉着云昭的手紧张得冒汗，云昭则挺直了腰背，做好了应对刁难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苏灵儿在距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云师姐，寇师姐。”
她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与从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云昭这才注意到，苏灵儿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我在闭门思过这三个月想了很多。”苏灵儿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以前做了太多错事，实在羞愧。”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不敢奢求原谅，只希望能有机会弥补。”
寇小希偷偷注视着苏灵儿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低垂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灵儿的突然示好，让云昭很不适应。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云昭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得不带任何情绪，“同门一场，不必如此。”
苏灵儿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云昭无法解读的光芒：“真的？师姐愿意原谅我？”
“只要你真心改过。”云昭淡淡地说，同时暗中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苏灵儿破涕为笑，那笑容纯净得像个孩子：“谢谢师姐！我定不会让你失望！”她又行了一礼，然后轻快地离开了，背影看起来甚至有些雀跃。
直到苏灵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山道拐角，寇小希才长出一口气：“你信她？”
云昭望着苏灵儿离去的方向，眉头微蹙：“她的样子确实像是真心悔过...”
“装的！绝对是装的！”寇小希急得直跳脚，“我打赌不出三天，她就会原形毕露！”
云昭摇摇头：“无论如何，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至于她...”她顿了顿，“少来往便是。”
山道拐角处，苏灵儿脸上的温顺表情瞬间消失。她停下脚步，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练习了几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然后满意地勾起嘴角。
她整理好衣衫，又恢复了那副温婉可人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蛰伏着一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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