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祁同伟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窗外天色刚亮，县政府大院还笼罩在灰蒙蒙的晨雾中。
\"祁县长，出事了！\"县政府办公室小张的声音在电话里绷得紧紧的，\"县政府门口聚集了上百号群众，拉着横幅说要找李县长讨说法！\"
祁同伟一个激灵坐起身：\"什么原因？\"
\"说是过冬补助款被挪用了，现在生活过不下去。\"小张压低声音，\"有人还往市里去了，听说吕州市政法委和纪委门口也围了人。\"
祁同伟的指尖在床头柜上轻轻敲击了三下，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我马上过去。通知易书记了吗？\"
\"政府办的同志们正在联系。\"
挂断电话，祁同伟站在衣柜前，手指在一排衬衫上逡巡，最后选了件最朴素的藏蓝色。镜子里，他看见自己的眼睛亮得异常。
县政府大门前已经乱成一锅粥。五六十个衣着破旧的农民拉着白底黑字的横幅，上面触目惊心地写着\"还我血汗钱\"
\"贪官李达康下台\"。等字样。
几个情绪激动的老人直接坐在冰冷的地上，任凭保安怎么劝都不肯起来。
祁同伟从侧门快步走进办公楼，迎面撞上脸色铁青的易学习。
\"同伟，情况不妙啊。\"易学习拉着他走进会议室，关上门才继续道，\"我刚接到电话，市里两处机关也被围了。省电视台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已经派记者往这边赶了。\"
祁同伟皱眉：\"李县长呢？\"
\"联系不上。\"易学习重重叹了口气，\"他昨天去省里跑项目，按理说今早该回来了。\"
会议室窗外，群众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祁同伟走到窗前，看见一个白发老人突然跪倒在地，捶胸痛哭，周围立刻围上一圈人。他认出那是金山镇最穷的贫困户主老杨头，在自己刚到金山县上任时，还曾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走访过这户人家……
\"易书记，我们得先安抚群众。\"祁同伟转身，脸上已换上沉痛表情，\"不管事实如何，不能让事态扩大。\"
易学习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李达康不在，有些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我先出去解释。\"祁同伟整了整衣领，\"您是书记，要留有余地。\"
没等易学习回应，祁同伟已经推门而出。穿过走廊时，他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短信：\"火候到了。\"
县政府大院里，人群看见祁同伟出来，顿时骚动起来。
\"乡亲们，静一静！\"祁同伟站上台阶，没用扩音器，而是提高了嗓门，\"我是常务副县长祁同伟，大家有什么诉求，可以派代表跟我说！\"
\"跟你说顶屁用！我们要见李达康！\"一个满脸皱纹的汉子吼道，\"他挪了我们的救命钱，现在躲着当缩头乌龟！\"
祁同伟认出了这是大柳树村的村支书老赵。他快步走下台阶，直接站到老赵面前：\"赵支书，您是老党员了，有什么问题我们按程序反映。这天寒地冻的，让老人家们先回去行不行？\"
\"程序？\"老赵冷笑一声，\"一个月之前我们就反映过，屁用没有！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谁愿意来这儿丢人现眼？\"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叠发黄的纸，\"这是上面下发的，补助发放通知书，白纸黑字写着每人480元，结果现在一分钱都还没到手！\"
祁同伟接过那叠已经揉皱的纸，仔细翻看。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的表情。
\"这件事，县委县政府一定会彻查到底。\"祁同伟抬起头，声音沉重，\"我以党性保证，如果真有干部挪用困难群众的救命钱，绝对严惩不贷！\"
\"空话谁不会说！\"人群后面有人喊。
祁同伟突然提高声调：\"这样，今天在场的每一户，先从我工资里垫付50元！\"他转向身后的办公室主任，\"王主任，马上统计人数，去银行支取我的工资！\"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人群嗡嗡议论起来，几个老人不敢相信地交头接耳。老赵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易学习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站在祁同伟身旁：\"乡亲们，我和祁县长向大家保证，三天之内给你们明确答复。现在天这么冷，大家先回去，别冻坏了身子。\"
人群中一个老太太突然哭出声：\"易书记，不是我们不讲理啊...没那笔钱，我家老头子连件棉袄都买不起，恐怕连今年开春都熬不过就要走了...\"
祁同伟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人，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大娘，您先回家。这笔钱，我一定亲手送到您手上。\"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省台记者拍个正着。当天中午，\"副县长自掏腰包垫付困难群众补助\"的新闻就开始在社交媒体上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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