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略略一沉思，这件事，她也早知道了。
但几回想试探皇上的口风，不过浅浅，到底也看不出什么来。
便淡声道：“这些时候，你少出宫去，也别去你皇阿玛跟前，本宫怕有人找你的话说，倒是不好。”
“是。”
五阿哥垂眸浅浅一笑。
见他从来这样温顺，陵容便也笑了。
“你也不小了，身边只有一位格格侍奉，本宫倒想和皇上商议着为你娶一位福晋，成家立业，繁衍子嗣。到时候，有本宫替你看着，必定是个好姑娘。”
既然三阿哥无错，皇上也并无讨厌他这个长子，却偏偏连最基本的体面都不给，大婚分府的时候连个贝勒都没有封，实在让人疑惑。
如此，倒不如再拿五阿哥试一试，若是他也未曾封，也许就是皇上另有用意，若是封了个什么，便可以说明，起码皇上有八成是瞧不上三阿哥做储君的。
五阿哥心底一沉，侍妾格格已经是皇额娘左挑右选送来的人了，眼下又要让自己娶福晋了么？
略略委屈道：“皇额娘是不愿儿子侍奉在宫中么？眼下，儿子一月不过来请安两三回，成亲分了府，倒越发不能尽一尽孝心了。”
陵容耐心笑道：“本宫知道，你和三阿哥一样不愿意早成家，只是，多事之秋里，你三阿哥是你皇阿玛的长子，你就是次子。虽然本宫是皇后，可你六弟又太小，只怕多心本宫与你亲近，意图争储，于你不是好事。”
“皇额娘，是为了儿子考虑么？”
五阿哥的眼底是不该有一丝天真，他渴望这样的关切，哪怕，或许是算计是利用，甘之如饴。
“傻孩子，你这样懂事，又爱护你的六弟，本宫很喜欢你，自然也要护着你些的。否则，你总是不成亲，本宫也要遭人非议，苛待皇嗣了。”
五阿哥噗嗤一笑，扬眉道：“皇额娘和六弟是世上最好的人，谁会议论，儿子就做修罗鬼，扒了他们的舌头！”
“这孩子，又胡说了！”
陵容失笑：“如此，本宫会找机会和你皇阿玛提起，待秋日里回了紫禁城，便可以相看，冬日大婚，也就再好不过了。”
五阿哥到底心里莫名地别扭，他也不知为何，娶妻生子，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是，自己会不会和皇阿玛那样薄情？他的妻妾会不会和生母一样？
只是一想到方才的种种，他不愿皇额娘为难，不愿她不高兴，也不愿自己不遂她的愿。
“儿子，都听皇额娘的。”
出了曲院风荷，暗沉沉的天色，暴雨下得更大。
五阿哥轻轻一叹：“小胡须，皇额娘她希望我尽快成亲，我从没有想这么快来到这一天，皇额娘是想让我做先锋，试探皇阿玛的心意。”
“阿哥，奴才多嘴，皇后娘娘关切您，可是，她终究是六阿哥的亲生额娘，这是不争的事实，您还是不要太伤怀了。”
五阿哥抬眸，忽地笑起来，惹得小胡须一头雾水。
“我为什么要伤怀呢？为了皇阿玛和六弟，我什么都愿意。更何况，我上头还有三哥和四哥，皇额娘为何不理他们，偏偏用我呢？”
说罢，他摇摇头，自己拿过伞就走了，惊呆在原地的小胡须被暴雨砸了头，才慌忙又拿了一把伞撑起来。
“哎呦阿哥，您等等奴才！”
过了些时日，万方安和。
陵容与皇上说了为五阿哥指婚的打算，皇上纵然不似从前万般嫌恶他，但到底也不会多热切，不咸不淡地点了头就是了，随后也不愿再提五阿哥。
只是听着外头的雨声，感慨道：“这几日服了丹药，倒觉得身上轻飘飘的，比从前舒畅了许多。”
“这是好事，想来是丹药与太医们的药方一同起效了。”陵容笑了一声，不敢多劝。
皇上拉着陵容的手，有几分寂寥的意味。
“那便好。若非这些东西，这些日子大臣们聒噪个不停，总是劝朕早日立储，就像是朕等不到咱们的福乐长大似的，叫朕心烦不已。焉知早早立嗣，于前朝后宫，还有皇子们都不是一桩好事。”
陵容心底一惊，指尖也微微发凉，忙若无其事一笑。
“皇上好端端的何必说这个，福乐才十岁，好容易近来才开始学了骑射，和他三位哥哥比差远了。”
皇上看着陵容，陵容知道他的疑心病是越来越重了，如今好好的说这话，冷不丁总要这样来上一回，反反复复，才能暂且安心一会儿。
忙又低头无奈一笑：“皇上，臣妾虽然是皇后，福乐是臣妾的孩子，可是大清素来立贤，臣妾不得不劝皇上，万万以国本为重，等孩子大了再看如何。”
皇上轻轻眨眨眼：“你这样想，朕心里欣慰，心底里也更加疼爱你们母子。”
“臣妾知道，皇上，臣妾伺候您喝药吧。”
待服了药，陵容和他又说了会轻松的闲话，方才出门，正对面就遇到了一脸凝重的宣望。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奴才有要事要见皇上。”
陵容笑道：“去吧。本宫也有好些日子没见朝瑰公主了，这几日下雨，过几日请她进宫来说说话。”
“是。”
两个人匆匆一个照面过去，陵容便回了宫。
里头小厦子进来禀报，皇上还在出神。
“皇上？”
皇上抬眸：“皇后走了？”
“是。”
“皇后一走，宣望就到了。你以为，皇后为何要急着为弘昼指婚？”
小厦子垂眸道：“想来，娘娘是听说了，皇上您有意立三阿哥为太子。”
皇上闭上眼，轻轻颔首。
“这就是朕对她的考验。”
对弘时本事的考验，也是对容儿的考验，太过无能的人不适合做帝王，即便强行给了皇位也是枉然。
而能力太强的人，倘若成为王者，又没有最后的底线，便会对旁人赶尽杀绝。
他要看一看，局面最后会变成为何，再决定，最终……
“让他进来。”
曲院风荷，碧萱奉旨又送了赏赐而来。
“娘娘，昨日，皇上密诏了张廷玉觐见，谈论了许久，张廷玉走的时候，倒是挺意气风发的，会不会，和三阿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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