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的眼睫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最终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映入眼帘的是秦凡近在咫尺、写满疲惫却依旧坚毅的面庞，以及南宫翎关切的眼神。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剧烈的头痛和神魂深处的虚弱感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唯有昏迷前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撕碎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残留在意识深处。
“雪儿，感觉怎么样？”秦凡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扶着她坐起，递过一缕精纯温和的元气助她稳定心神。
“我……我这是……”林雪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眼神迷茫而脆弱，“我只记得……头很痛……好像……看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努力回想，但关于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关于她对秦凡那石破天惊的指控，脑海中却是一片模糊，只有一种本能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和迷茫萦绕不去，让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与秦凡长时间的对视。
秦凡目光微凝，深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追问。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简略地将她昏迷后，两人合力稳住她识海的情况，以及目前外界封印已破、强敌环伺的绝境告知了她。
林雪听闻封印已破，脸色更加苍白，强撑着虚弱的身躯，看向墙壁上的水镜术。当她看到那名手持星辰罗盘、正在虚空中推演计算的星袍老者时，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仙域巡天镜的天机长老！”林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他们竟然出动了这等人物！天机长老精于推演算计，最擅长的就是破解各种禁制阵法，寻找因果漏洞！有他在，这秘境恐怕……”
她的话音未落，水镜术中的星袍老者似乎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推演。他枯瘦的手指在星辰罗盘上某个方位轻轻一点，罗盘中心顿时射出一道凝练的星光，精准地打在了秘境入口附近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虚空节点上。
“轰！”
那处节点猛地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原本无形的秘境残余禁制被动显现，剧烈闪烁起来，虽然并未立刻破碎，但明显比周围其他区域要薄弱许多！
“攻击此处，及其对应的坤位、离位节点。”天机长老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早已蓄势待发的镜使和那三名仙域强者闻令而动。镜使再次催动巡天镜，炽盛的镜光不再分散照射，而是凝聚成一道毁灭性的光柱，狠狠轰向老者所指的核心节点。另外三名强者也各自施展神通，或祭出法宝，或凝聚法则之力，攻击另外两个被推算出的薄弱点。
集中火力，精准打击！
“轰轰轰——！”
密集而恐怖的爆炸声顿时从秘境入口处传来，整个秘境空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地摇晃，岩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仿佛随时可能彻底崩塌。水镜术中的影像都开始扭曲波动，显示出外界攻击的猛烈程度。
“他在解析秘境禁制的核心构架！这样下去，剩下的残余封印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南宫翎脸色难看至极，他对秘境禁制有所了解，深知这种针对性攻击的可怕。
林雪紧咬着下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天机长老的推演手法。那手指掐动的轨迹，那罗盘星光的流转方式，虽然更加霸道、更加精密，但其核心的道韵根基，却让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他的手法……似乎……脱胎于天机阁的《星轨演天术》……”林雪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但……又完全不同！天机阁秘术讲究‘顺应天心，守护平衡’，窥探天机亦心存敬畏。而他的手法……充满了‘掌控’和‘掠夺’的意味，仿佛要将天地万物、因果命理都纳入他的算计和支配之中！”
这种发现让她不寒而栗。仙域巡天镜的天机术，难道是从天机阁秘术演变而来，却走向了一个极端邪恶的方向？还是说，天机阁本身，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外界的天机长老似乎心有所感，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遥遥望向了秘境深处，望向了水镜术的方向。他并未看到具体景象，却能感应到那窥探的源头蕴含的天机之力。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朗声开口，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清晰地传入了秘境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
“秘境之内的小丫头，你身上流淌着天机阁的血脉，更传承了其核心秘术……老夫没看错吧？想不到在这荒僻下界，还能遇到同出一源的晚辈。”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看在同出一源的份上，老夫给你一个机会。乖乖出来投降，将你所知的关于此地‘变数’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于我。或许，老夫心情好，可向‘镜尊’求情，饶你性命，甚至引你入仙域，得窥更高天道。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然弥漫开来。
同出一源？投降？饶命？
这番话语如同毒针，狠狠刺向林雪的心神。一方面点明了她与对方在传承上的诡异关联，另一方面更是赤裸裸的离间和诱惑！这是在攻心！
秦凡和南宫翎立刻看向林雪，眼神复杂。虽然他们信任林雪，但这天机长老的话语，无疑是在他们本就因“变数”警告而微妙的信任关系上，又撒下了一把盐。
林雪娇躯微颤，脸色煞白，但眼神却迅速从最初的慌乱变得坚定起来。她迎着秦凡和南宫翎的目光，用力摇了摇头，声音虽弱却清晰：“他在胡说！天机阁绝不会与这种视苍生为草芥、妄图操控命运的人同流合污！我林雪，宁死不降！”
她的表态，让秦凡和南宫翎心中稍安。
然而，现实的危机却不会因决心而减缓。在天机长老的精准指挥下，镜使等人的攻击愈发狂暴。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心脏骤停的碎裂声响起！水镜术显示，那个被天机长老首先指出的核心薄弱节点，在承受了连绵不绝的集中攻击后，终于不堪重负，表面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虽然只是裂纹，还未彻底破碎，但这意味着秘境最后的防御已经被撕开了一道缺口！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两个时辰，整个残余的封印体系必将全面崩溃！
时间，只剩下最后的一两个时辰！
是战？是逃？如果逃，那通往绝地“寂灭寒渊”的隐秘通道，是否是生路？还是另一个死局？
绝境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秦凡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虚弱的林雪，扫过一脸决然的南宫翎，最后望向水镜术中那名智珠在握的天机长老，一股冰冷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战意，开始在他眼底无声地燃烧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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