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万年玄冰。
自称“虚无”的灰衣人，就那样随意地站在阴影边缘，平凡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凌厉逼人的杀意，甚至感觉不到一丝能量波动。然而，正是这种绝对的“平凡”与“虚无”，却让在场的所有强者，从玄仙初期的铁千山、莫问天，到气息深沉的夜九幽，再到重伤却意志如铁的楚凌霄，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寒意。
他站在那里，仿佛是整个世界的中心，又仿佛根本不存在。目光扫过，如同冰冷的法则之线掠过，不带任何感情，只有一种漠视一切的“存在”或“抹去”的绝对意志。
“轮回殿…第七殿主座下行走…”铁千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作为刑律长老，他深知轮回殿的恐怖。行走，是轮回殿核心战力的称号，每一位行走都代表着一种极致的死亡法则，是行走的灾厄！而“虚无”，这个名号本身就充满了令人绝望的意味。
莫问天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万千银丝绷紧如弦，体内浩瀚的道元蓄势待发，但脸色却异常难看。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锁定对方的气息！无面长老身形更加模糊，几乎完全融入空间，他在尝试以空间法则感知对方，却如同石沉大海，只反馈回一片…虚无。
夜九幽七彩竖瞳收缩到了极致，手中的戮魂矛尖端，暗金本源与九幽死气前所未有的凝聚，矛身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她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比血神子意志投影更纯粹、更直接的死亡威胁！那是一种…抹除“存在”本身的法则力量！
药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一块巨石后面，老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完了完了…这…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怪物…感觉比魂狱还邪门…”他怀里的瓶瓶罐罐都在轻微颤抖。
枢星等凌霄阁弟子更是如坠冰窟，呼吸都变得困难，身体的本能在疯狂尖叫着逃离，但双腿却如同灌铅般沉重。他们看着自家阁主浴血挺立的身影，心中既是无边的崇敬，又是难以言喻的担忧。
楚凌霄肩胛处的绝魂匕黑气翻涌，剧痛撕扯着他的神经，道源神体的自愈力在三种力量的冲突下艰难运作。他直视着“虚无”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混沌钟器灵在识海中发出前所未有的警示嗡鸣。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楚凌霄。”灰衣人“虚无”终于开口，声音平平无奇，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交出混沌钟器灵，交出荒神之引，自缚神魂，随我回殿。可免此地…化为虚无。”他的话语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免此地化为虚无！轻飘飘的话语，却重逾万钧！整个山谷，连同里面的所有人，在他眼中，似乎都是可以随手抹去的尘埃！
“做梦！”楚凌霄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缓缓挺直脊梁，哪怕肩上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跳，哪怕气息依旧萎靡，但他的眼神，如同出鞘的神剑，锐利得刺破苍穹！“混沌钟乃我伴生之物，荒神之引已与夜道友融合。至于跟你走？轮回殿算什么东西，也配拘我楚凌霄？！”
“狂妄！”莫问天厉喝一声，试图为楚凌霄分担压力，同时也在给自己壮胆。“轮回殿的走狗，休要在此大放厥词！天衍宗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虚无”的目光淡淡地瞥了莫问天一眼。
没有任何动作。
但莫问天却如遭重击！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周围的空间瞬间变得粘稠无比，将他死死禁锢！他体内的道元运转瞬间停滞，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堂堂玄仙初期的强者，竟在一个眼神下，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他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
“聒噪。”“虚无”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苍蝇。他重新看向楚凌霄，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拒绝…即是毁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楚凌霄身侧，一名距离他稍近的刑律殿真仙弟子，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从脚到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惨叫，没有能量爆发，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尘埃！仿佛他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抹杀！真正的存在抹杀！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头皮瞬间炸裂！极致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小五！”铁千山目眦欲裂，怒吼声带着悲愤和无力！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子，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就彻底消失了！
枢星等凌霄阁弟子更是浑身冰冷，牙齿都在打颤。这就是轮回殿行走的力量？无视防御，无视境界，直接抹除存在？！
夜九幽瞳孔骤缩，戮魂矛猛地指向“虚无”，九幽寒域瞬间扩张，试图将那片区域冻结！但她的寒域靠近“虚无”周身三丈时，就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溃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下一个，会是谁呢？”“虚无”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林青璇紧握丹瓶的手上，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先抹掉这枚碍眼的丹药。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真实而绝望地笼罩整个山谷！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直接抹除存在的力量，强如夜九幽、铁千山，也感到一阵阵无力！
楚凌霄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盛！混沌钟器灵在识海疯狂震荡，道源神体潜力被生死危机压榨到极限，皮肤下的混沌道纹如同活物般游走。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到对方力量的破绽！
“药老！”楚凌霄突然厉喝一声，“魂狱怨念！混合魔血！最大剂量，泼他！”
药叟正吓得魂不附体，闻言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怀中几个玉瓶里收集的、最浓郁最污秽的魂狱怨念黑气和赤血魔尊的精血混合物，不要命地朝着“虚无”的方向泼洒过去！那粘稠腥臭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的轨迹。
“虚无”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皱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污秽恶心的东西。他并未闪避，但那些污秽液体在靠近他身体一尺范围时，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瞬间被分解、净化，化为缕缕青烟消散。
虽然没有造成伤害，但楚凌霄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虚无”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厌恶污秽！或者说，他这种追求“虚无”、抹除存在的纯净法则，本能地排斥魂狱怨念这种混乱、侵蚀、代表着另一种“存在”的污秽力量！
这就是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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