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敲打着落地窗，苏瓷蜷缩在程砚怀里，听他用左手笨拙地翻着相册。康复后的手指虽仍有些僵硬，却固执地要为她展示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当泛黄的合影停留在孤儿院的秋千架前，程砚的声音突然顿住——照片里扎着羊角辫的苏瓷，正把半块红薯塞进他掌心。
\"其实那天我不饿。\"苏瓷突然开口，指尖抚过照片里少年清瘦的脸颊，\"只是看你总把食物分给我，想让你也尝尝热乎的。\"程砚呼吸一滞，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发顶：\"傻丫头，我每次抢着吃，不过是怕你饿着。\"
话音未落，书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两人对视一眼，程砚下意识将苏瓷护在身后，却见跌坐在地的是许久未见的程凛。他浑身湿透，白衬衫沾着泥污，眼神却不再疯狂：\"我从拘留所出来了......对不起。\"他看着苏瓷手腕上淡去的输液针痕，喉结滚动，\"那场车祸，我......\"
\"都过去了。\"苏瓷挣脱程砚的怀抱，蹲下身捡起碎片。锋利的瓷片划破指尖，程凛猛地伸手阻拦，却被程砚截住手腕。三人间弥漫着凝滞的空气，直到苏瓷将创可贴贴在伤口上，轻声说：\"程氏老宅的玫瑰该修剪了，你......要来帮忙吗？\"
程凛惊愕地抬头，在她眼中看到不带芥蒂的温柔。记忆突然翻涌，小时候他总偷偷弄坏她的玩具，她却会在他发烧时，把珍藏的水果糖放在他枕边。此刻雨幕中，程砚默默递来毛巾，兄弟俩对视的目光里，有释然也有愧疚。
入夜，苏瓷在书房整理程氏旧档案，发现夹在账本里的泛黄信笺。字迹娟秀的家书里，程凛母亲临终前忏悔着挪用公款的罪行，末尾写着：\"小凛性子倔，望程家善待......\"窗外惊雷炸响，她握着信纸冲进雨里。程凛正坐在老宅台阶上，对着父亲的遗像发呆。
\"你母亲......其实很爱你。\"苏瓷在他身旁坐下，任雨水打湿裙摆，\"她用后半生赎罪，却忘了告诉你，错的从来不是你。\"程凛猛地转身，雨水混着泪水滑落：\"为什么还要帮我？我害你差点没命！\"
\"因为你是程砚的弟弟，也是......\"苏瓷想起小时候那个总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尾巴，\"是我们的家人。\"程凛突然崩溃大哭，像个无助的孩童。远处，程砚撑着伞跑来，将两人罩进伞下，沉默地搂住弟弟颤抖的肩膀。
雨停时，三人在老宅的玫瑰园种下新苗。程砚左手缠着绷带——那是他替程凛挡下坠落花架时受的伤。苏瓷看着兄弟俩笨拙地修剪枝叶，花瓣落在他们肩头，恍惚间回到了最纯粹的年少时光。
深夜，程砚将苏瓷圈在怀里，闻着她发间的茉莉香：\"今天看你和程凛说话的样子......\"他声音发涩，\"突然觉得，我爱的女孩比我想象中更强大。\"苏瓷翻身与他对视，月光落在他眉眼：\"你总说要护我周全，可我也想守护你的软肋。\"
她的指尖划过他后颈的旧疤，又轻轻贴在他胸口：\"程砚，以后无论风雨多大，我们都一起扛，好不好？\"程砚低头吻住她，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交缠的十指上。玫瑰园里，新栽的花苗在夜风中舒展枝叶，正如他们的爱，在时光的褶皱里，悄然绽放出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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