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水榭外传来脚步声,是几位女眷回来了。
永嘉郡主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水榭外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几分刻意的娇俏:“郡主姐姐和战王妃说什么体己话呢?也让我们听听可好?”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榴红裙裳、眉眼明艳却带着几分傲气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一向爱慕太子、对沈云汐颇为不满的姜家三小姐姜婉玉。
她目光在沈云汐和永嘉郡主之间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永嘉郡主迅速敛去泪痕,换上得体的笑容:“不过是些女儿家的闲话,劳姜妹妹挂心了。”
沈云汐亦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密谈从未发生。
然而,她们都清楚,暗处的眼睛,从未离开。这场赏荷宴,不过是风暴来临前,又一场无声的较量。
沈云汐握着袖中那枚小小的锦盒,感觉它重若千钧。母亲的秘密,落霞医仙的遗物,东宫的图谋,听风楼的窥探……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渐渐指向了一个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的旋涡中心。
她回到战王府,在莫君寒凝重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那个锦盒。
里面并非什么奇珍异宝,只有一枚色泽温润、却隐隐透着一丝奇异血丝的椭圆形玉坠,以及一张折叠得发黄的薄纸。
沈云汐拿起那枚玉坠,指尖触及的瞬间,竟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与心悸。她展开那张薄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娟秀的字迹,她认得,那是母亲的笔迹:
“琉璃血,药石灵,凤隐落霞待归星。玉髓封契十六载,破雾之日天下惊。”
诗句下方,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类似某种机关锁的图案印记。
莫君寒看着那诗句和印记,瞳孔骤缩:“琉璃血……玉髓封契……这似乎,与前朝遗留的那个关于‘药神遗宝’与‘皇嗣天命’的古老传说有关……”
沈云汐猛地抬头,与莫君寒视线相交。
风暴之眼,似乎就在眼前了。
书房内,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凝重的面容。那枚带着血丝的玉坠在沈云汐掌心泛着温润却诡异的光泽,那张薄纸上的诗句更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夜空中。
“药神遗宝……皇嗣天命……”沈云汐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看向莫君寒,“君寒,你知道这个传说?”
莫君寒眉头紧锁,眸色深沉的如同窗外的夜色:“略有耳闻。这是前朝末年流传下来的一个秘辛,据说与前朝覆灭和我朝太祖得以顺利登基有关。传闻前朝末代皇帝曾得一位被称为‘药神’的奇人辅佐,留下了一批足以逆天改命的珍宝和药方,其中最关键的一样,据说能验证甚至……影响皇嗣血脉的天命归属,谓之‘皇嗣天命’。”
他指向诗句:“‘琉璃血’,据说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血脉体质,百毒不侵,亦是开启遗宝的关键。‘药石灵’,指的应是那批神奇的药方或丹药。‘凤隐落霞待归星’——‘凤’常指中宫或天命所归之女,‘落霞’明确指向落霞医仙一脉,‘归星’则暗喻真命天子。这句似乎暗示,拥有‘琉璃血’、与落霞医仙渊源深厚的女子,在等待着真命天子的归来,或者……她本身就是开启天命的关键?”
他的手指移到下一句:“‘玉髓封契十六载’……这玉坠,想必就是‘玉髓’,它封印着一个契约或秘密,期限是十六年。而‘破雾之日天下惊’……”莫君寒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沈云汐,“云汐,你的年纪,恰好符合这‘十六载’之数。而这‘破雾之日’,恐怕指的就是秘密揭开之时!”
沈云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母亲的离世,落霞医仙的销声匿迹,宫内宫外对她身世的探查,听风楼的行动,东宫(或皇后)的图谋,永嘉郡主被迫的接近……所有零散的线索,仿佛被这根名为“药神遗宝与皇嗣天命”的线,瞬间串联了起来!
她,沈云汐,很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身负“琉璃血”、关联着前朝遗宝和当朝皇嗣天命的关键人物!而她的母亲薛凝儿,以及神秘的落霞医仙,显然都深陷其中,甚至可能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母亲可能留下的手札或药方,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我?或者说,是我身上可能存在的‘琉璃血’,以及我能开启的所谓‘遗宝’?”沈云汐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这荒谬却又能解释一切阴谋的传说,让她感到一阵恶心。
莫君寒握住她微凉的手,力道坚定:“无论如何,你只是沈云汐,是我的王妃。任何想利用你、伤害你的人,都要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之意,驱散了沈云汐心头的部分寒意。
沈云汐反手握紧他,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既然这风暴是冲我来的,那我便亲自去会会这所谓的‘天命’!这玉髓,这诗句,就是下一步的钥匙。”
她再次拿起那枚玉坠,仔细端详那奇异的血丝:“‘琉璃血’……若我真是,为何我从未察觉异样?”她想起永嘉郡主提及的“赤炎草”与自己体质相合,想起自己学医时异于常人的领悟力与对药性的敏锐感知……可自己明明是穿越而来的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以往一些曾被忽略的细节,此刻仿佛都有了新的解释。
“或许需要特定的契机或方法才能显现。”莫君寒分析道,“当务之急,是破解这诗句和印记的真正含义,找出你母亲和落霞医仙可能留下的更多线索。同时,永嘉郡主那边,必须稳住,并通过她,反向摸清东宫……或者皇宫里,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一切!”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响。
清尘的声音隔着窗棂低低传来:“王爷,王妃。刚收到消息,听风楼楼主……同意与您见面了,时间定在明晚子时,地点在城西废弃的‘积善堂’。”
莫君寒与沈云汐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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