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刚身子初愈,昨夜一时兴起多喝了几杯,还未来得及起床,有什么事你跟俺说就行了。”
叶何氏一边推辞,一边说道。
“不过这些所谓的礼数,倒是不必了。”
听到这话,院门口的李元清顿时苦着脸说道:
“叶家娘子,老夫就直说了吧,咱在这李家村当了十几年的里正,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少为村里的事情操心,你看老夫这头发都早早鬓白……”
话刚说到一半,叶何氏就冷着脸摇了摇头道:
“李伯,你这年龄有几缕白发是正常的,您实在是没必要担心这些。”
李元清一拍大腿,重重地叹了口气,“叶家娘子,既然大刚还未醒,那咱就不拐着弯了。”
“毕竟老夫当了这么多年的里正,突然就这么清闲下来,怕是连睡都睡不着,你看俺这眼圈,应该就晓得老夫昨天回去后,几乎是彻夜难眠。”
“这不,一大早就赶到你家,想着给你们赔礼道歉。”
说的同时,他靠在院墙,明显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这一晚上,老夫也是好生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的事……的确是咱当里正的做得不对,处理两家矛盾难免有些偏袒。”
“你放心,要是老夫还有机会,定然不会犯以前的错误。”
叶何氏看着面前的李元清,一夜之间他彷佛苍老了几岁似的,显然并没有说谎。
不过望着对方充满祈求的目光,她抿了抿嘴,将内心的恻隐之心从脑海中甩开。
“李伯,你能意识到以前的错误,自然是好的。”
“不过撤你职的,乃是县衙来的衙役,还是奉县尊大人的命令,你就算征求到我们一家的原谅,也无济于事。”
听到这话,李元清脸色一白,小心翼翼地试探说道:
“叶家娘子,您家小花……现在可是全县爆火的打虎英雄,看在这个份上,她只要开口,县尊大人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闻言,叶何氏顿时眉头紧皱,内心便对眼前的李元清感觉有些不可理喻。
之前拉偏架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家闺女对这个里正有极大的不满么?
当初做事做得那般差,现在出了事又想厚着脸皮来祈求原谅。
她深知自己闺女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李伯……”
叶何氏正要开口回绝,便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娘,这一大清早,是谁来了?”
旋即便传来叶小花略带生硬的声音。
她猛然回头,看到自家闺女边打哈欠边走了过来,不由说道:
“是里……”
叶何氏险些脱口而出“里正”这两个字。
就被李元清一个不注意,强行挤进了院子。
看到院子里的小小身影后,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顿时亮了亮,连忙抓着包裹便准备主动迎上去。
岂料他刚一伸脚,就被叶小花冷着脸直接喝退。
“谁让你闯入我家院子了?经过我娘同意了么?”
话音落下,李元清身子一颤,顿时脸色僵住,身子也同时停下。
“小花……之前的事是里正爷爷做得不对,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你能不能在两日后的打虎宴上,在县尊大人面前,替里正爷爷说几句好话?”
说着,他双手颤抖着拿出了抱在怀里的包裹。
“这里一共是二十两银子,就当里正爷爷对你打虎事迹迟来的奖励。”
旋即他便准备伸手摊开包裹。
忽然听到叶小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什么里正?我不是记得昨天衙役已经说了,你的里正职位已经被县尊大人撤职了么?”
“现在李家村的里正,应该是我爹才对。”
李元清听后先是一怔,旋即迅速整理好了内心的慌乱,咽了咽口水道:
“大刚在咱们村,的确算得上是青年一辈中最优秀的,不过他毕竟刚出了事,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当这个里正……对于他来说并非好事,还会影响身子的恢复。”
“不如这样,老夫年龄也大了,就算正常当里正也当不了几年,不妨让老夫再过几年安详日子,到时候大刚腿伤应当也好彻底了,再让你爹来当这个里正。”
“当然,这几年内……老夫正好也可以提前带带你爹,这样他后面当里正,遇到邻里矛盾也不会生怯。”
他自认为说得较为真情实感,而且虽说是为自己争取,但话里却有替叶大刚考虑的意思。
但当李元清说完,看向叶小花的时候,他眼底的窃喜之色却是瞬间消散。
因为他看到对方的眼神里,满是冰冷之色,并没有半点意动的样子。
“带带我爹?”
叶小花挑了挑眉,“这就不必了吧,我可不想我爹变成只会拉偏架的里正。”
“这位子你都能待这么多年,按我爹的品性,自然绰绰有余。”
她话语里毫不掩饰的讥讽,顿时让李元清老脸变得铁青。
但他毕竟忌惮对方此刻的身份,打虎英雄……
就算是放在以前,他还是里正的时候,都必须另眼相待。
更何况现在,没了里正的身份自己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只能算李家村年龄大的族老而已。
对于外姓人的叶小花来说,并没有半分约束可言。
但让李元清没想到的是,叶小花的讥讽并没有因他的忍让而到此为止。
望着他怀里的包裹,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淡然地说道:
“至于这二十两银子,你还是自己收着吧,之前的事我不计较,毕竟县尊大人已经做出了惩罚。”
“只是我希望你最好不要再拿着这点可怜的银子,来打扰我一家的安宁,如若不然,我不介意在之后见到县尊大人,会说出一些对你不利的话。”
说到最后,她不顾李元清铁青的脸庞,补充道:
“对了,不要有任何侥幸之心,之后我会时常去安阜城。”
言下之意,以她叶小花现在的身份,只要想见县尊大人就能见得到。
李元清默默攥紧了拳头,原本就松动的牙齿咬得邦紧。
他内心最后一丝侥幸还有希望,早已被叶小花击溃得一干二净。
他更心知肚明,她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只要自己敢给叶大刚使绊子,那叶小花就敢去安阜县找县尊大人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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