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那第三个问题，如同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响！
“若有一人，欲以雷霆之法，立万世不移之秩序，然其法必将损及当下无辜之生灵。此法……为正，或为邪？！”
这个问题，远比前两个更加刁钻，也更加致命！
它不再有任何投机取巧的余地，直指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道”与“理”！
整个律锁深渊的威压，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那些闪烁着幽光的锁链，仿佛活过来一般，缓缓收紧，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不断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这…这怎么回答？”
林子豪被那股精神威压冲击得头痛欲裂，他烦躁地抓着头发。
“为了未来的秩序，牺牲现在的人……这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就是纯纯的扯淡吗！”
他的话虽然粗鄙，却也道出了问题的核心矛盾。
秦玉的脸色也极其凝重。
这个问题，太毒了。
说“正”，等同于认同了“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霸道，这与他守护的本心相悖。
说“邪”，又似乎否定了在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的必要性，显得过于天真和幼稚。
在这座由纯粹的“法理”与“秩序”构成的空间里，任何一个带有偏颇的回答，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打击！
就在秦玉和林子豪都陷入两难之际。
一直沉默不语的楚云飞，却缓缓地，闭上了他那双清冷的眼眸。
“云飞？”秦玉察觉到他的异样，不解道。
楚云飞没有回答。
他彻底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觉与听觉干扰，将心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太阴寒水之体”中。
下一秒，一股精纯、冰冷、却又无比柔和的太阴之力，如同无形的涟漪，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并非为了攻击，也不是为了防御，而是化作了亿万根比蛛丝还要纤细的“感知冰丝”，朝着那纵横交错的律法锁链，蔓延而去。
在他的感知世界里，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模样。
那些看似一模一样的锁链，在他那纯净无瑕的太阴之力映照下，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能量纹理”。
绝大部分的锁链，能量稳定而有序，如同精密的仪器，散发着属于“秦律”本身的、冰冷但公正的气息，泛着清冷的蓝色光晕。
而其中一些锁链，能量却显得驳杂、紊乱，甚至在核心处，还隐藏着一丝丝阴冷邪恶的气息！泛着危险的暗红色！
这些，便是陷阱！
“这边！”
楚云飞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指向一条被数根巨大锁链封死的、看似绝路的左侧方向。
“那边的能量最为凝实厚重，是正途！”
“好！”
秦玉没有丝毫犹豫，对楚云飞的判断，他有着绝对的信任！
“老大，跟紧了！”
他一手护住林子豪，率先朝着楚云飞所指的方向跃去！
然而，当他们艰难地攀附着锁链，来到那条“正途”之前时，却再次被挡住了去路。
只见前方，数条巨大的锁链盘踞，上面律令光芒闪烁，竟幻化出了一道与真实路径一模一样的“律令镜像”，真假难辨。
“又是这招！”林子豪看得是咬牙切齿。
就在这时，楚云飞再次上前一步。
“破妄！”
他轻喝一声，催动体内那股至阴至寒的太阴之力！
这一次，他没有再进行大范围的感知，而是将所有的寒气，精准地凝聚于指尖，对着前方的“律令镜像”，遥遥一弹！
“嗤——”
一缕肉眼可见的、如同月华般的冰晶雾气，瞬间飘散而出，覆盖在了那道镜像锁链的表面。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那虚假的镜像锁链，在极致的低温之下，竟如同覆盖了一层厚厚冰霜的玻璃，表面瞬间显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和不真实的扭曲感！
而它身后的那条真实锁链，则毫无变化，质感凝实厚重！
真假，一目了然！
“就是现在！”
秦玉大喝一声，手中符箓连闪，狠狠地轰击在那布满裂纹的虚像锁链之上！
“轰！”
虚像应声碎裂，化为漫天光点！
真正的通路，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上通途的瞬间。
那个身穿丞相官服的虚影，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拦住了去路。
这一次，李斯那深邃如渊的目光，完全锁定在了刚刚施展“破妄”之法的楚云飞身上。
那股冰冷、威严、不容置疑的意志威压，也尽数压在了楚云飞一人身上！
“汝，能辨虚妄，能识正途，心性通透，实属难得。”
“然，本相之第三问，汝，当如何作答？”
面对这千古一相的终极拷问，楚云飞那清冷的俊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直视着李斯的虚影，目光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声音清越，宛如冰泉击石，响彻整片深渊！
“丞相之问，云飞不敢妄言对错，只论本心。”
“法之初衷，在于止戈，在于护生。若一部法，其建立之初，便需以‘牺牲无辜’为基石，那它所立之‘秩序’，不过是建立在白骨之上的空中楼阁！”
“为护当下之民而战，纵有牺牲，其法为正，其血为荣，如蒙恬将军之兵道！”
“为建未来之景而屠，视今时之命如草芥，其法为邪，其行为魔！”
“所谓‘万世不移之秩序’，若需以无辜者的血泪来浇灌，那便不是秩序，而是这世间最残酷、最冰冷的……暴政！”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浩然正气，掷地有声！
“法若不护生，则法将不法！”
“这，便是云飞的答案！”
他那纯净的道心，与体内至清至正的太阴之力，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嗡——！”
一股璀璨的幽蓝色光芒，从他身上轰然爆发，如同净世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深渊！
那些试图缠绕、污染他们的阴邪锁链，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竟纷纷发出凄厉的哀鸣，寸寸崩裂！
李斯的虚影，在光芒之中，静静地凝视着楚云飞。
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中闪过了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赞许，甚至还有一丝……欣慰。
片刻之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整个律锁深渊的恐怖威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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