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碎石。玄寂手掌心里握着的碎片，隐隐约约泛着金光，把他眉间那股凝重的神色都映照出来了。赤璃站在他身后，身旁的机关傀儡轻微地颤动着，像是察觉到了啥危险似的。
“那雾气……还在动。”月泠压低声音说，手里的玉简有点发烫，上面的星芒飘忽不定。
玄寂没吭声，慢慢把碎片揣进怀里，黑袍袖口跟着风轻轻扬起，能看到袖底绣的暗红曼陀罗在月光下忽隐忽现。他抬起头，望向远方峡谷的轮廓，那峡谷就像一头巨兽张大了嘴，吞进去的全是黑暗和未知。
“走吧。”他说道。
三个人踏上了通往诅咒森林的古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像是腐朽的气息和甜腥味搅和在了一起。脚下的地面又软又潮，每踩一步，都感觉像是陷进了泥沼，脚底还传来一股细微的吸力，就好像大地不想让他们往前走似的。
“这地方不对劲儿。”赤璃皱着眉，手指在操控杆上越收越紧，六具傀儡悄无声息地散开，在队伍周围形成了一个警戒圈。
“不是自然的味道。”月泠小声说，“更像是……被封印的力量漏出来了。”
玄寂走在最前面，幻灵蛊虫从他袖子里偷偷爬出来，在地上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网。他展开精神力场，感受着周围的动静。过了一会儿，他停下脚步，眼睛盯着前方黑漆漆的树林边缘。
那里的古木歪七扭八地交错在一起，枝干上满是血色的符文，隐隐约约透着幽蓝的光。地面上铺着一层暗红色的苔藓，一脚踩上去，就会渗出黑色的汁液，散发着一股让人恶心的气味。
“入口。”玄寂淡淡地说。
赤璃往前迈了几步，让傀儡先走进树林。刚碰到那些符文，金属傀儡的关节就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好像被什么东西腐蚀了。她赶紧把傀儡收回来，眉头紧紧皱着。
“这些符文……带着能吞噬意识的力量。”她沉声说，“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把人从世上抹掉的。”
“是幽冥殿干的。”月泠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地面的苔藓，玉简快速翻了几页，“他们想用这片森林困住所有靠近的人。”
玄寂没说话，抬手一挥，幻灵蛊虫像黑雾一样散开，顺着地面蔓延到符文区域。过了一会儿，黑雾里出现了一条隐隐约约的路。
“跟上。”他说。
大家跟着蛊虫的指引，小心翼翼地穿过符文地带。越往里走，空气里的甜腥味越重，耳边还开始有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边小声说话，又像是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赤璃突然站住，傀儡马上挡在她身前。一道阴影从头顶飞过，紧接着，一根粗壮的藤蔓从树干里猛地伸出来，朝着她的喉咙扑过去。
她急忙往后退，傀儡一起动手，机关弩箭射进藤蔓里，却只溅起一团黑雾，根本伤不到它。
“这些东西……不像是活的。”她咬着牙说。
玄寂伸手一引，蛊虫立刻围上去，缠住藤蔓，把它扯断了。黑雾在空气中散开，发出尖锐的叫声，好像疼得要命。
“它们有意识。”玄寂冷冷地说，“但已经疯了。”
再往前走了没多久，他们到了一块开阔的地方。这里的树更奇怪，树枝弯弯曲曲像人的形状，有的还长出了五官，空空的眼窝里闪着微弱的红光。空气中飘着细小的孢子，一吸进去，人就会产生一会儿幻觉。
“别呼吸。”玄寂提醒着，同时放出更多蛊虫，在大家周围形成一道屏障。
赤璃拿出一枚银针，在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血滴在傀儡核心上，傀儡背上的机关打开，放出一圈淡蓝色的光幕，挡住了一部分孢子。
“这东西能撑多久？”她问。
“够我们找到真正的出口。”玄寂回答。
月泠抬头看天，原本清晰的星星被厚厚的黑云遮住了，只有偶尔闪过的紫光在云层深处跳动。
“星象乱了。”她皱着眉，“这片森林好像有自己的规则。”
“那就按它的规则来。”玄寂眼神一冷，“找出它的弱点。”
话刚说完，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声音越来越近，感觉整个森林都在晃动。接着，几个巨大的黑影从树林里冲出来，模模糊糊看不清样子，只有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发亮。
魔兽来了。
赤璃马上操控傀儡迎敌，机关弩箭不停地射出去，打在魔兽身上，却没法致命。玄寂袖子里的蛊虫像潮水一样涌出来，一下子把魔兽包围了，和它们激烈地打起来。
“这些魔兽……体内有残留的意志。”他小声说，眼神变了变，“不是普通的野兽，是被某种力量改造过的生物。”
“啥意思？”赤璃一边操控傀儡挡攻击，一边问。
“它们以前是人类。”玄寂语气冷冰冰的，“或者……是某种存在附身的容器。”
战斗持续了几分钟，魔兽虽然多，但在蛊虫和傀儡的配合下，渐渐被压制住了。最后，一只最大的魔兽倒在地上，它胸口裂开的伤口里，竟然传出一声微弱的人声。
“救……我……”
赤璃愣住了，刚想走过去看看，玄寂一把拉住了她。
“别过去。”他警告道，“它在引你上钩。”
果然，那只魔兽说完话，身体很快就烂掉了，变成一团黑雾，消失在空气中。
“看来这片森林，不只是埋死人的地方。”月泠轻声说，“更是个囚笼。”
“我们得快点了。”玄寂四处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这里不止我们。”
赤璃点点头，傀儡重新排好队，继续往前走。越往里走，环境越差，树和树之间的空间变得很窄，光线几乎都被挡住了，只有一点点荧光苔藓发出微弱的光。
“这片森林……”赤璃突然说，“好像在盯着我们。”
“不是好像。”玄寂冷笑一声，“它盯着我们好久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不是魔兽的咆哮，也不是树木的嘎吱声，而是一种像钟声一样的低鸣，又远又重，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那是……什么？”月泠握紧玉简，星芒又亮了起来。
玄寂闭上眼睛，精神力场扩散出去，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目光冰冷。
“是召唤。”他说，“有人在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赤璃看着他：“我们要去吗？”
玄寂沉默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
“当然要去。”他说，“看看是谁，在等着我们。”
下一秒，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树林深处，披着破斗篷，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好像等了他们很久。
“你们终于来了。”那人开了口，声音沙哑，还有点熟悉。
赤璃瞳孔猛地一缩，傀儡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你是谁？”她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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