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混杂着血肉碎末的金汁腥风，裹挟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王焕那柄势大力沉的斩马刀，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劈柳致头颅！刀锋未至，那凌厉的杀气已将柳致额前的湿发激得向后飞扬！
避无可避！
柳致深黑的瞳孔中，那抹刀光急速放大，映照着他苍白而冰冷的脸。左肩的剧痛在死亡的刺激下变得遥远而模糊，唯有胸腔里那颗复仇之心在冰冷地燃烧。他没有试图格挡那足以劈开牛骨的重刀，在刀锋及体的刹那，身体如同被折断的芦苇，猛地向后倒去！背部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地砖上，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嗤啦！
锋锐的刀尖擦着柳致的鼻尖划过，将他的衣襟撕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刀气刮得面皮生疼！王焕一刀落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向前踉跄半步。
就是现在！
柳致倒地瞬间，双腿如同蓄满力量的毒蛇，猛地向上弹起！双脚精准地蹬在王焕持刀手腕的下方！这一蹬并非硬撼，而是带着一股阴狠的卸力与扭转！
“呃！”王焕手腕剧痛，斩马刀沉重的刀锋不受控制地向下偏转，狠狠劈在柳致身侧的石砖地面上！火星四溅！碎石飞射！
柳致借着一蹬之力，身体贴着湿滑的地面向后滑出半尺，右手紧握的匕首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一抹致命的寒光，直刺王焕因踉跄而暴露无遗的小腿腿弯！目标是筋腱！
快！准！狠！这是特种兵在绝境中千锤百炼出的杀人技！
噗嗤！
匕首锋利的尖端毫无阻碍地刺穿了王焕的皮甲护腿，深深没入腿弯的筋肉之中！
“啊——！”王焕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右腿瞬间失去力量，单膝跪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膝下的积水。
“杀了他！！”王焕目眦欲裂，剧痛和暴怒让他彻底疯狂，朝着门外嘶吼。
门外走廊里，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如同闷雷般急速逼近！胤朝士兵的怒吼清晰可闻：“保护将军！”“贼人在里面！”
时间，只剩下瞬息！
柳致眼中寒芒暴涨。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拔出匕首。右手松开刀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地上弹起！整个人合身撞向因腿伤而跪倒、重心不稳的王焕！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柳致单薄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将体型魁梧的王焕撞得向后仰倒！柳致顺势而上，左手如同铁钳，死死扼住了王焕的咽喉！五指深深陷入那粗壮的脖颈皮肉之中！同时右膝如同重锤，狠狠顶在王焕胸腹之间的横膈膜上！
“嗬…嗬…”王焕的惨嚎瞬间被扼断在喉咙里，变成恐怖的嗬嗬声。他眼球暴突，脸色瞬间由赤红转为青紫！窒息的剧痛和胸腹遭受的重击让他几乎昏厥，巨大的身躯徒劳地挣扎，双手疯狂地去抓挠柳致扼住他咽喉的手臂！
柳致的手臂如同钢铁铸就，纹丝不动！他整个人都压在了王焕身上，膝盖死死顶住对方的要害，扼喉的左手持续发力，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从他眼中弥漫出来，死死锁定王焕那双充满恐惧、暴怒和难以置信的眼睛。
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杀！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以命搏命的狠厉！柳致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意志和技巧，将身体的每一寸都化作了杀戮的武器！
门外，沉重的脚步声已经冲到了书房门口！火光将门外的人影投射在门板上，扭曲晃动！士兵的呼喝和撞门声近在咫尺！
“将军！！”士兵的怒吼带着惊惶。
“撞开！！”
柳致甚至能听到门栓在巨大撞击下发出的呻吟！木屑飞溅！时间，以毫秒计算！
他扼住王焕咽喉的左手猛地再次加力！同时，一直隐忍不动的右手闪电般探出，目标直指王焕腰间悬挂的一枚青铜令牌——那是王焕身份的象征，也可能是指挥城防的信物！冰冷的金属触感入手，柳致毫不犹豫，五指发力，猛地将其从王焕腰间扯下！
“呃……”王焕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呜咽，暴突的眼球死死盯着柳致手中那枚沾血的令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挣扎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
轰隆——！！
书房的门板在数名士兵的合力撞击下，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向内碎裂开来！木屑纷飞！
火光瞬间涌入！数名如狼似虎、身披重甲的胤朝精锐士兵，手持染血的环首刀，怒吼着冲了进来！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的主将王焕，被一个浑身湿透、如同水鬼般的单薄身影死死扼住咽喉，压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目圆睁，已然气绝！而那个身影，正缓缓从王焕身上直起身，手中紧握着一枚滴血的青铜令牌！
“将军！！”
“杀了他！为将军报仇！！”
惊骇和暴怒瞬间点燃了所有冲进来的士兵！他们如同被激怒的野兽，狂吼着，挥舞着长刀，从三个方向朝柳致猛扑过来！刀锋撕裂空气，带着不死不休的杀意！书房内狭窄的空间瞬间被狂暴的杀气填满！
柳致在王焕尸体上直起腰的瞬间，身体已如绷紧的弓弦。面对三面合围、势若疯虎的扑杀，他没有丝毫退避的意图，眼中反而掠过一丝冰冷的疯狂！
“来！”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嘶吼从他喉间迸出！
正前方，一名身材最为魁梧、满脸虬髯的士兵，手中环首刀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当头劈下！柳致身体不退反进，猛地向前一窜！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身体诡异地一矮一旋，如同泥鳅般贴着对方粗壮的手臂滑了进去！右手顺势拔出还插在王焕腿弯里的匕首！
噗！
匕首带着一溜血光，精准无比地从魁梧士兵腋下铠甲的缝隙中刺入！匕首的尖端甚至能感觉到肋骨被穿透的滞涩感！柳致手腕猛地一拧一绞！
“嗷——！”魁梧士兵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劈砍的动作瞬间变形，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向前扑倒！
柳致看也不看，借着前冲的势头和旋身的力量，左腿如同钢鞭，带着全身的力气，狠狠扫向左侧另一名士兵持刀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名士兵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环首刀脱手飞出！柳致扫出的腿没有丝毫停顿，变扫为蹬，狠狠踹在对方的小腹上！士兵闷哼一声，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在书架上，哗啦啦砸倒一片！
右侧的刀锋已然及体！冰冷的锋刃几乎贴上了柳致的后颈皮肤！千钧一发之际，柳致身体猛地向前扑倒！同时右手反握的匕首，如同蝎子摆尾，看也不看地向后上方狠狠一撩！
嗤啦！
匕首锋利的刃口，精准地划过第三名士兵毫无防护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柳致满头满脸！士兵的怒吼戛然而止，捂住喷血的喉咙，嗬嗬作响地栽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
电光石火！兔起鹘落！
三个照面，三名精锐甲士，一死一重伤一废！
书房内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和重伤濒死者的哀嚎。柳致单膝跪在血泊和污水中，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和温热的鲜血混合在一起，从他脸上、头发上不断滴落。他握着匕首的右手在微微颤抖，左肩的伤口在刚才激烈的搏杀中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传来阵阵虚弱的眩晕感。
然而，他深黑的瞳孔依旧冰冷如寒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或劫后余生的松懈。只有一片死寂的杀意。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王焕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然后落向门外——那里，更多的脚步声和火把光亮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喊杀声震耳欲聋，显然，整个守将府邸都被惊动了！
“他在里面！围住！”
“别让贼人跑了！”
柳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左肩撕裂般的剧痛。他弯腰，从王焕冰冷的尸体上，一把扯下那枚象征着襄城最高指挥权的青铜虎符！入手沉重冰凉。他将虎符和令牌一同塞入怀中，紧贴着那个空瘪粗糙的药囊。冰冷的金属触感和记忆中麻布的粗糙感交织在一起，如同冰与火的烙印。
他不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目光投向书房另一侧通向内室的雕花木门。那里，是他此行的最后一个目标——王焕的私人信笺存放之处。关于西北屠寨，关于胤朝高层，甚至……关于某些隐秘传说的线索，或许就在其中！
门外，胤朝士兵的脚步声和撞击声已经近在咫尺！火光透过破碎的门洞，照亮了书房内血腥的地狱景象。
柳致没有丝毫犹豫，拖着伤体，一步一个血脚印，踉跄却坚定地冲向那扇紧闭的内室门扉。身后，是地狱血海。前方，是未知的深渊。他手中的匕首，在摇曳的火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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