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色的火焰“腾”地一下从东侧青铜火盆里窜起,足有半人多高,将祭坛中央的九座火盆阵列映照得一片幽异。那火焰并非凡火,跳跃间不带丝毫暖意,反而透着一股刺骨的阴寒,光线如同鬼魅,在布满古老腓尼基字母的祭坛地面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成了!”陈青梧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后的微颤,手腕一抖,精钢打造的飞虎爪从火盆边缘收回,爪尖还残留着青焰舔舐过的痕迹。
然而,她话音未落——
“咔哒!咔哒!”
两声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瞬间炸开的机括咬合声,几乎同时从两个方向响起,像毒蛇吐信。
是那两个仅存的蒙面盗墓贼!他们眼见陈青梧点燃火盆,老三被老大推入火盆烧成焦炭的惨状犹在眼前,巨大的恐惧和对“辰火位需人牲祭”这条血淋淋提示的贪婪解读,驱使他们做出了最愚蠢的举动——妄图抢占其他可能藏有秘宝的位置,或者仅仅是想离那诡异的祭坛中心远一点。
老大身形彪悍,落脚在靠近祭坛西北角一块颜色略深的方形石砖上。老二动作稍慢,却阴差阳错地踩中了东南方另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暗沉地砖。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张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卸岭力士的本能和对机关陷阱的敏锐感知在疯狂预警:“退开!”吼声如同炸雷,在空旷压抑的地下神殿里激荡。
晚了!
“轰隆——!”
“咔嚓——!”
两块巨大的方形地砖猛地向下塌陷,边缘翻起,露出下面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血腥与腐臭气息的黑洞!那不是简单的坑洞,而是两块巨大的、边缘带着狰狞锯齿状咬合口的沉重翻板!翻板下方,并非直坠深渊,而是闪烁着密集、冰冷、令人胆寒的点点寒光——那是无数根倒竖的青铜尖刺!每一根都有小臂粗细,顶端被打磨得锋利无比,在青磷火和手电光柱的照耀下,反射出幽绿和惨白交织的死亡光泽。刺尖上,甚至还粘连着一些深褐色、早已干涸板结的破碎布片和可疑的骨殖碎块,无声诉说着过往闯入者的下场。
“啊——!”老二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他踩中的那块翻板下陷得更为迅猛、彻底,整个人瞬间失重,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直直掉了下去。他甚至来不及挣扎,只看到下方那密密麻麻、寒光闪闪的夺命尖刺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绝望的惨嚎被沉重的翻板合拢声粗暴地打断。
“咔嚓!噗嗤——!”
骨头被瞬间穿透、撕裂的闷响,混合着某种粘稠液体喷溅的声音,清晰地透过翻板边缘的缝隙传了上来,令人作呕。
“老二!”老大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吼。他运气稍好,或者说身体素质更为强悍。他踩中的那块翻板下陷的角度并非完全垂直,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本能,粗壮的手臂在翻板边缘狠狠一撑,借力向上猛蹿!沉重的翻板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下,边缘锋利的锯齿“嗤啦”一声,将他小腿外侧的裤子连同大片皮肉瞬间撕裂,鲜血淋漓。他半个身子挂在翻板边缘,剧痛让他面容扭曲,全靠手臂的力量死死抠住冰冷粗糙的石板边缘,身体悬空在布满致命尖刺的陷阱之上,摇摇欲坠。
“救…救我!大哥!拉我一把!”他惊恐地朝着仅剩的同伴——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眼神阴鸷的首盗嘶喊,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疼痛而变了调。
首盗距离稍远,此刻正站在相对安全的区域,眼神闪烁不定,既有对老二惨死的惊悸,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酷和算计。他瞥了一眼挂在陷阱边缘、血流如注的老大,又飞快地扫了一眼对面严阵以待的张骁三人,喉结滚动了一下,竟没有立刻上前,反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显然在权衡利弊——救一个重伤的累赘,还是保存实力?
“青梧,护住陆教授!”张骁低喝一声,动作快如闪电。他并没有冲向陷阱救人,而是反手从背后抽出了他那柄造型古朴、剑身布满铜绿、却隐隐透出锋锐之气的青铜古剑。体内搬山道人传承的搬山内气轰然运转,一股沉稳厚重的气息瞬间弥散开来。他手腕一抖,剑尖挽出一个奇异的剑花,并非刺击,而是重重地点向老大所在陷阱旁边一块看似毫无异样的地面。
“嗡!”
剑尖触及石板的刹那,发出一声沉闷的震鸣。那块石板竟微微向下陷了半分,边缘缝隙里簌簌落下细沙。几乎同时,老大抠着的那块沉重翻板,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猛地向下又拽了一把!
“啊——!”老大发出绝望的哀嚎,抠着石板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鲜血顺着石板汩汩流下,滴落在下方闪烁着寒光的尖刺上。
“张骁!你做什么?!”陈青梧惊怒交加,她正拉着陆子铭紧贴在一座巨大的迦太基风格石柱旁,躲避可能存在的其他连锁机关。她不明白张骁为何要落井下石。
“蠢货!别碰那块承力石!”陆子铭脸色煞白,声音却异常清晰冷静,带着学者特有的急迫,“那翻板连着‘千斤闸’的机簧!他抠的那块石板是陷阱的二次触发点!你碰它,是想让翻板彻底把他拍成肉泥,还是想引发更大的塌陷把我们都埋了?”
张骁一击即收,青铜剑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首盗和挂在陷阱边缘的老大,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听见了?陆教授金口玉言。我卸岭一脉,讲究的就是个‘力破万法’。刚才那一下是警告,也是试探。这鬼地方的机关,一环扣一环,狠着呢!这位…老大是吧?不想立刻变成串儿,就让你那位‘好兄弟’离远点,别打什么歪主意!”他最后一句话,是冲着眼神闪烁的首盗说的。
首盗被张骁点破心思,眼神更加阴鸷,但忌惮于张骁刚才显露的诡异力量和陆子铭精准的机关判断,以及那随时可能彻底闭合的翻板,他硬生生压住了趁乱偷袭的冲动,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手背上青筋暴起。
挂在陷阱边缘的老大,此刻魂飞魄散。陆子铭的话和张骁的剑如同两盆冰水浇头,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下面是要命的尖刺,旁边是催命的机簧,唯一的“同伴”冷眼旁观,对面的敌人虎视眈眈。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救…救我!东西…宝贝都给你们!我知道…知道这神殿的秘密!求你们!”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朝着张骁三人哀求,声音嘶哑绝望。
陈青梧秀眉紧蹙,看着下方那寒光闪闪的尖刺和老大腿上不断滴落的鲜血,于心不忍,低声道:“张骁,他…”
“妇人之仁要不得!”张骁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眼神却飞快地扫过祭坛地面那些被沙尘半掩的腓尼基字母和周围几座青铜火盆的位置。“陆教授,这翻板陷阱可有解法?总不能让这大活人一直挂着当风干肉,也挡我们的路。”
陆子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陷阱周围的地面纹理、石柱基座和火盆的方位。“迦太基建城者善用‘活板连环扣’,原理类似鲁班的‘七星坠’。翻板本身重逾千斤,靠下方机簧撑持平衡。触动后,机簧锁死,除非有外力从特定角度同时撞击两处承力点…”他语速极快,手指在虚空中点指,“看!翻板两侧边缘,靠近石柱基座的地方,是不是有两处颜色更深的凹陷?形似兽首?”
张骁和陈青梧凝目望去。在青磷火和手电光交织的昏暗光线下,果然看到翻板两侧紧贴石柱的位置,各有一个拳头大小、不易察觉的圆形凹痕,深陷在石板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常年重压所致。
“那是‘镇板石臼’!”陆子铭肯定道,“需以重物瞬间贯入,卡死翻板下落的机簧齿!力道、角度、时机缺一不可!而且必须是同时!否则…”他看了一眼下方森然的尖刺,后果不言而喻。
“重物?同时?”陈青梧眸光一闪,摸金校尉的机巧心思活络起来,她掂了掂手中的飞虎爪,“我这爪子分量够,但只能打一处。另一处…”
张骁掂了掂手中的青铜古剑,剑身古朴厚重,显然分量不轻,但长度和形状并不适合做这种精准的撞击。“我的剑…怕是不趁手。”他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祭坛边缘一座半人高的、雕着奇异海兽的石灯座上。“那个灯座!青梧,用你的飞虎爪缠住它!陆教授,你喊口令!我来撞左边那个‘石臼’!”
计划瞬间敲定。三人动作没有丝毫迟滞。
“好!”陈青梧应声而动,手腕一抖,精钢打造的飞虎爪带着破空声激射而出,“哗啦啦”一阵金属摩擦的脆响,牢牢锁定了那座沉重的石灯座顶端的海兽犄角。她深吸一口气,体内一股源自摸金传承的灵巧内息运转,纤细的手臂爆发出与身形不符的巨力,低喝一声:“起!”竟将那沉重的石灯座硬生生拖离地面寸许,碎石簌簌落下!她调整角度,将石灯座悬吊在右侧那个“镇板石臼”的上方。
另一边,张骁已如猎豹般窜到左侧石臼旁。他没有用剑,而是将青铜古剑插回背后,双脚不丁不八站定,腰胯下沉,一股源于卸岭力士的浑厚内气自丹田涌起,灌注双臂。他低吼一声,双臂肌肉虬结,青筋如小蛇般暴起,双掌叠在一起,竟是要以血肉之躯和千斤坠的功夫,硬撼那冰冷的石臼!
“陆教授!”张骁和陈青梧同时低喝,目光如炬,锁定各自的目标。
陆子铭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他紧盯着挂在翻板边缘、气息奄奄的老大,又看看下方寒光闪闪的尖刺,再扫过张骁蓄势待发的铁掌和陈青梧悬吊的沉重灯座。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他猛地一咬牙,嘶声喊道:
“三!”
挂在陷阱边缘的老大似乎看到了生的希望,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
“二!”
首盗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而贪婪,他意识到这是机会,身体微微前倾,握刀的手蓄满了力量,如同即将扑食的鬣狗。
“一!贯!”
“嘿——!”张骁吐气开声,凝聚了全身搬山内气的双掌,带着一股开碑裂石般的沉重气势,狠狠拍向左侧的兽首石臼!掌风激荡,空气发出沉闷的爆鸣!
同一刹那,陈青梧手腕猛地向下一压,灌注内劲的飞虎爪锁链绷得笔直如铁棍!“落!”娇叱声中,悬吊的石灯座如同陨石般,精准无比地朝着右侧的石臼狠狠贯下!
“咚!咣——!”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神殿中炸开!如同两柄巨锤同时砸在了铜钟之上!
左侧,张骁的铁掌拍中石臼的瞬间,坚硬的石板竟被他掌力震得寸寸龟裂,石臼深深凹陷下去!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通过石臼传递到下方的机簧结构。
右侧,沉重的石灯座携带着万钧之力,精准地砸入石臼凹槽,深深嵌入,碎石飞溅!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祭坛地面都为之震颤!
“咔啦啦啦——!”
刺耳欲聋的金属扭曲与摩擦声从翻板下方传来,仿佛有无数生锈的齿轮在强行扭转、咬合!
那两块沉重无比、正在缓缓下压的锯齿翻板,在这两股来自不同方向的巨力贯击之下,猛地一顿!下落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翻板边缘与陷阱坑壁之间,被卡出了一道不足半尺、却足以救命的缝隙!翻板下方机簧锁死的结构,被这两记石破天惊的撞击,暂时强行卡住了!
“呃…啊!”挂在翻板边缘的老大,在翻板停止下压的瞬间,爆发出最后一丝力量,借着这短暂的空隙,手脚并用,像一条受伤的蠕虫,拼命地、狼狈不堪地从那狭窄的缝隙里向上挣扎攀爬!他腿上撕裂的伤口在粗糙的石板上摩擦,拖出长长的血痕,但他顾不上了,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快!”陈青梧低呼一声,正要上前查看。
“小心!”张骁却猛地暴喝,眼神如电,死死盯住那刚刚被老大攀爬过的翻板缝隙!
只见那幽暗的缝隙深处,伴随着翻板被强行卡住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一股浓烈的、如同陈年墓穴混合着血腥的甜腻腐臭气息,猛地从陷阱底部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沙粒在疯狂摩擦滚动,由远及近,从陷阱底部急速蔓延上来!那声音密集得如同潮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贪婪和躁动。
几道惨红色的、指甲盖大小的影子,如同滴落的粘稠血珠,率先从翻板的缝隙中闪电般弹射而出,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八只细长的附肢快速划动,尾部带着剧毒的弯钩高高翘起,在青磷火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
赤红毒蝎!
而且,不是一只两只。是如同决堤的暗红色潮水,正从那个被强行撑开的死亡陷阱里,疯狂地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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