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沉下心来做一件事，时间就过的飞快。
陈烟感觉从她开始作画到舞台的灯光亮起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台下便掌声“哗啦啦”地连成一片，不绝于耳。
年会的流程和上一次的发布会有些相似。待前来赴宴的企业职员们欣赏完节目，酒店的服务生们就开始有序地布置桌子。
一盘盘西式菜肴和糕点酒水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被人端上来，陈烟却无暇顾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眼神在来来往往的服务生身上四处游走。
是的。
她在找罗也。
今天除了她的这场表演，她和罗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的眼神在混乱不堪的场景中交汇，陈烟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目标明确地走向正被人簇拥着的季铭归。
他身为麟光最大的股东，在这样各分部高层云集的宴席上，免不了要被人拉去敬酒寒暄。
这种会令他降低防备的时刻，她必须把握住。
“季先生，我的手机刚才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可否借您的手机给我打一个电话？”
正与人说笑的季铭归听到陈烟的声音，微微侧目，并没有马上应她。倒是一旁的男人拉长了声音问道：“诶，这不是您的......”
身边有人暗地里碰了碰那人的臂膀，他才意识到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自己的机灵劲儿展现的不合时宜。
“很快还你。”她继续恳求，眼神诚恳地望着季铭归。
季铭归四下望了望，陈烟猜他是在找阿参，她也清楚的知道他现在找不到他。因为刚才她就是亲眼看到阿参拿着烟从侧门出去，才趁此机会靠近他。
当着外人的面，季铭归不好多问什么，只得掏出西装内侧口袋里的手机，解锁递给她。
接过手机的陈烟果断点进拨号界面，表现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电话刚接通，她就把手机拿到耳边，向那边大声询问。
“您说什么？您现在在哪？”
她特意一遍又一遍地抬高音量，回头冲季铭归比划了几下，示意大厅里太吵了她听不见对方说话，没等他反应便拿着手机往屋外走。
这向外的步子，每一步似乎都是心跳的一个鼓点。终于，门在她的身后合上，将屋内的喧嚣尽数隔绝。
陈烟握着那块四四方方的屏幕，就像握着一块烫手山芋，片刻都不敢停留，直奔走廊尽头的女厕所。
此举过于凶险，若是被季铭归发现她的意图，保不准她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她必须速战速决，在季铭归察觉之前把手机拿给罗也。
走廊这一头的女厕门前被人摆上了写着“正在维修”几个字的警示牌，陈烟视而不见，绕过它走了进去。
“罗也。”
其中一个隔间的门应声打开，罗也手提维修工具，另一只手上正握着陈烟的手机，两部手机现在还保持着通话状态。
“他没有起疑心吗？”
“暂时没有，过一会儿就说不准了，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陈烟此时的心跳如打鼓，她果断地挂掉电话，把手机递给罗也。
罗也接过后熟练地查看了他的所有社交账号以及通话记录，不过他好像并未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面色凝重。
“这不是他的常用手机。”
“什么？怎么会？”陈烟终究不是干这种事的专业人士，轻易就把自己的慌张暴露了出来。
“他的通话记录里面只有几个重复次数较多的相同号码，连通讯账号上的好友也屈指可数。”嘴上虽说着无用，但以防万一，罗也还是掏出了复刻设备，将陈烟拿来的这台手机上的数据导出。
“不要自责，陈烟。像他们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人，多几个手机来处理不同的事务也是很常见的。如果他们这么容易就能让人抓到把柄，就没咱们什么事了，你说是吧？”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知道安慰她，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懊恼自己的蠢笨。
“可是这手机上的内容已经是我能越过他能接触到唯一更加私密的信息了，除了手机......电脑，那电脑呢？”
“不要想了，陈烟。你今天的行为已经十分冒险了，我不允许你再去做其它的尝试，你现在马上拿着手机回去。”
罗也打断她，更不知她到底哪来的犟脾气非要去帮他做成这件事。
起初陈烟提议先从季铭归的手机开始入手调查，他就觉得此计划既青涩又难以实现，但奈何陈烟态度坚决，浑身上下冒着已经随时准备好战斗的那股杀气儿，激得他也抱起侥幸心理想试试这个法子。
现在既撞了南墙，他就不可能再次让她以身涉险。
“我不怕，罗也。你告诉我我还能做什么，我可以再去试试。”
行动失败的陈烟此时像个无头苍蝇，好像急需抓住些什么来稳定军心。
“陈烟，对面是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犯罪分子，你这样激进，除了会让对方更快怀疑你，威胁你的性命，其余的什么忙也帮不上！”
“可是罗也，不帮你完成任务，我还能去做什么呢？”
“妈妈去世以后我所有的精力都花在筹备这个计划上，我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目标在驱动着我一步步向前走。”
“你现在把我摘出去，是不是就意味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需要独自去面对我那没有任何盼头的生活？”
陈烟急得眼中泛泪，复杂的情绪中更多的是对前路的茫然。
罗也没想到她竟把求生欲寄托在这件事上，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该拿什么来劝说。
“陈小姐，是您在里面吗？”
厕所外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隔间中，两人四目相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着门外人的动静，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陈小姐？”
阿参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八成是已经察觉到厕所里有人，所以才迟迟没有离开。
“谁啊？别进来，我在上厕所！”
陈烟扯拽了几下自己身上的布料，营造出自己正在整理衣服的感觉，紧接着按下冲水按钮。
哗啦啦的水流声顿时响彻整个厕所。
“陈烟，我们做个约定吧！”
罗也按住陈烟的肩膀，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说：“给我一年的时间，也给你自己一年的时间。”
“我努力用这一年的时间将他们一网打尽，待我凯旋归来时，你一定要带着鲜花来恭喜我圆满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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