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直射在四合院的青石板上，阎阜贵弓着背，把最后一口铁锅放在徐蒙家门口。他额头上全是汗，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后背湿了一大片。
\"徐老师，东西都在这儿了，\"阎阜贵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点点？\"
徐蒙倚在门框上，22岁的年轻面庞上带着几分讥诮。
徐蒙扫了一眼地上的锅碗瓢盆——不过是最普通的家用品，加起来值不了几个钱。
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阎阜贵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不用点了，\"徐蒙声音清冷，\"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阎阜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搓了搓手，转头看向坐在石凳上审阅检讨的王主任。那份检讨写了整整五页纸，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到后面的潦草，记录着他这两个小时的心理崩溃过程。
\"王主任，您看...\"阎阜贵佝偻着腰凑过去，\"检讨我写好了，东西也还了，这事是不是就...\"
王主任头也不抬，手指在纸面上敲了敲：\"还差个手印。\"
阎阜贵脸色一变：\"这...这就不用了吧？\"
\"怎么？\"王主任终于抬起头，眼神锐利，\"阎老师觉得我说话不算话？说贴公告栏就贴公告栏，少一个程序都不行。\"
徐蒙看着阎阜贵那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心里一阵痛快。这个道貌岸然的老教师，平时在学校里摆着师道尊严的架子，背地里却干这种勾当。
阎阜贵最终还是在检讨上按了手印。他抖着手把检讨递给王主任，突然转向徐蒙，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徐老师，你看...这事在学校里就别提了吧？咱们毕竟是同事...\"
徐蒙还没开口，王主任就\"啪\"地一拍石桌：\"阎阜贵！你还有脸提这个？\"
王主任手上抖着那份检讨书，\"干这种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老师？现在知道要脸了？\"
院墙外传来几声窃笑。徐蒙知道，肯定有不少邻居在偷看。
这四合院里哪有什么秘密，阎阜贵今天这副狼狈相，不出半天就能传遍整个胡同。
\"我就是想借来用用...\"阎阜贵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放屁！\"王主任直接爆了粗口。
\"王主任，\"徐蒙适时开口，声音平静但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我觉得阎老师可能忘了，当时他还拿走了我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说是借去看看，这一'看'就是两年。\"
阎阜贵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那套书现在就在他儿子房里，而且已经被翻得破破烂烂。
王主任冷笑一声：\"听见没？还有书没还呢！阎阜贵，你今天算是让我开眼了，一个人民教师，活脱脱一个盗贼！\"
阎阜贵彻底蔫了，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他最后看了徐蒙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怨恨和哀求，滑稽极了。
徐蒙面无表情地回视。他才22岁，比阎阜贵小了将近三十岁，但此刻他站在阳光下，背挺得笔直，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阎老师却佝偻着腰，像条丧家之犬。
\"去把书给拿回来，少一页的话，你就去找公安解释吧！\"
阎阜贵灰溜溜地走了，背影狼狈不堪。
徐蒙嘴角微微上扬。是啊，世道变了，而且这才刚开始。他转头看向王主任：\"主任，谢谢您主持公道。\"
远处传来贾家关门的声音，徐蒙眯起眼睛。下一个，就该轮到贾家了。
王主任抖了抖手里那份墨迹未干的检讨书，满意地点点头：\"行，这事儿就算结了。\"他转向徐蒙，指了指地上那摞归还的物品，\"小徐老师，东西都齐了吧？\"
徐蒙蹲下身，手指轻轻掠过那叠已经卷边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封面上还沾着可疑的油渍。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齐了，一本不少。\"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有点脏。\"
阎阜贵站在一旁，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他那双藏在厚镜片后面的眼睛不断在王主任和徐蒙之间游移，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成，\"王主任把检讨书卷成筒状，在掌心敲了敲，\"我这就去把这份检讨贴公告栏上。\"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小徐老师，你也该去学校了吧？别迟到了。\"
徐蒙乖巧地点头：\"这就去，谢谢王主任主持公道。\"
王主任摆摆手，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院子里只剩下徐蒙和阎阜贵两人。一阵穿堂风吹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
阎阜贵松了口气，肩膀明显垮了下来。他扶了扶眼镜，强撑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小徐啊，这事就算翻篇了。以后在学校里...\"
\"阎老师，\"徐蒙突然打断他，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阎阜贵浑身一僵，\"您不会真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吧？\"
阎阜贵猛地抬头，正对上徐蒙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这个平时在学校里沉默寡言的年轻教师，此刻眼中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冷光。
\"你...你什么意思？\"阎阜贵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又慌忙压低，\"东西不是都还你了吗？\"
徐蒙头也不抬地说：\"这些东西，要不要其实都无所谓。
徐蒙突然，他抬头直视阎阜贵，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但是阎老师，你在学校操场干的那件事...您觉得，您还配当个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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