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除了明兰外，华贵妃的眼神也没有离开秦大娘子。
华贵妃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茶盏，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不远处正与几位夫人交谈的秦大娘子身上。
\"翠微，\"她忽然开口，\"你说这秦大娘子，为何对顾侯如此冷淡？\"
翠微低声道：\"娘娘，奴婢听闻顾侯当年娶秦大娘子时，心里还惦记着前头那位白氏夫人，秦大娘子心里不痛快也是常理。\"
华贵妃嗤笑一声：\"惦记白氏？本宫看他是惦记白家的银子吧！\"
她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当年顾家欠了朝廷的亏空，眼看要抄家灭族，顾偃开转头就休了原配秦氏，娶了盐商之女白氏。结果白氏刚生下顾廷烨就死了，他倒好，一年妻孝都没守满，立刻又续娶了现在的秦大娘子。\"
翠微小声道：\"奴婢还听说，顾侯这些年一直想抹去白氏的存在，连顾二公子在府里都不许提生母。\"
华贵妃冷笑：\"既要靠白家的银子救命，又要装清高嫌商贾之女辱没门楣，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御花园的僻静处，秦大娘子正独自赏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夫人好雅兴。\"华贵妃执扇而来，笑吟吟地站在她身侧。
秦大娘子连忙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秦大娘子不明白，之前华贵妃娘娘就跟她交谈了一会儿，如今，又找来，是什么意思？
华贵妃虚扶一把：\"不必多礼。本宫见夫人独自在此，正好本宫也闷得慌了，顾夫人可是宴席上闷得慌？\"
秦大娘子勉强一笑：\"娘娘说笑了，只是无意间走到了这边。\"
华贵妃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顾侯今日怎的没陪夫人一同入宫？\"
秦大娘子的指尖微微收紧：\"侯爷军务繁忙，抽不开身。\"
\"是吗？\"华贵妃轻摇团扇，\"本宫还以为，他是忙着照顾那位体弱多病的大公子呢。\"
秦大娘子的脸色瞬间苍白。
凉亭里，华贵妃亲手给秦大娘子斟了杯茶。
\"夫人不必紧张，\"她笑得温柔，\"本宫只是好奇，顾侯这般偏心长子，夫人作为继母，心里就不委屈？\"
秦大娘子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娘娘，妾身......\"
华贵妃松开握着茶杯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不过本宫倒是听说，当年白氏死得也很蹊跷，顾侯为了掩盖真相，连验尸都没让做？\"
秦大娘子猛地站起身：\"娘娘！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华贵妃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夫人别急，本宫今日找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揭顾家的短。\"
她抬眼，目光锐利如刀：\"本宫只是不明白，顾偃开这样虚伪懦弱的男人，值得夫人赔上一辈子吗？\"
秦大娘子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当年为了银子休了原配娶了白氏，又为了权势在白氏死后娶了你。\"华贵妃字字诛心，\"如今既要靠顾廷烨撑门面，又纵容长子打压他。这样的男人......\"
\"娘娘！\"秦大娘子突然打断她，声音哽咽，\"娘娘既然都知道，何必再来戳妾身的痛处？\"
华贵妃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因为本宫觉得，夫人这样的聪明人，不该被个伪君子耽误一生。\"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塞进秦大娘子手中：\"三日后，本宫要去玉清观。夫人若想通了，可去那里寻本宫。\"
回府的马车上，明兰敏锐地发现婆母神色不对。
明兰递上参茶，状似无意地说道：\"今日贵妃娘娘似乎对母亲格外关注？\"
秦大娘子的手微微一顿：\"贵妃娘娘只是问了问家里的近况。\"
明兰垂眸，心中警铃大作。
长姐究竟什么意思？这顾家她难道看好和支持的不是顾廷烨吗？怎么还跟秦大娘子来往？
以往在闺阁中她不知道，如今嫁入顾家又怎会不知道秦大娘子的伪善？
又怎会不知道秦大娘子对于二房的打压！
他们和秦大娘子之间只是明面上过得去而已。
顾廷烨代表的二房和秦大娘子之间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母子关系……
夜深人静，华贵妃站在窗前把玩着一枚黑棋。
翠微匆匆进来：\"娘娘，查清楚了。当年白氏的死，确实有蹊跷。接生的稳婆后来突然暴毙，顾偃开还给了那家人一大笔封口费。\"
华贵妃勾唇一笑：\"果然如此。\"
她将黑棋重重按在棋盘上：\"传话给顾廷烨，就说本宫赏识他的才干，愿助他一臂之力。\"
翠微迟疑道：\"娘娘，顾二公子会信吗？\"
华贵妃眯起眼：\"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但当他发现，本宫能帮他查明白氏死亡的真相时......\"
月光照在棋盘上，黑子已然形成合围之势。
明兰那边回府以后倒是跟顾廷烨说了长姐的举动。
华贵妃还不知道明兰今日的疑惑，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
毕竟都是要被她用的人，当然每个人都有她的用处，明兰是，顾廷烨是，秦大娘子更是如此。
再说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如何，华贵妃才不在乎，棋子，好用才是王道！
不过，今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所以，她是真的想让一个人死一死！
\"白氏...商贾之女...\"她突然冷笑出声，鎏金护甲在窗棂上刮出刺耳声响。
心中想的则是，这顾偃开，像不像当年的胤禛？
而她又何尝不是那个被人利用个干净以后，干脆死了的白氏！
一个顾偃开靠着女人救命，又嫌女人出身低贱！
一个胤禛，靠着年家平定战乱，又嫌弃年家功高盖主！
华贵妃抓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心中无限可悲，当年本宫兄长被赐死的时候，他胤禛可曾记得是谁帮他平定西北？！
碎瓷飞溅，划破了翠微的手背。鲜血滴在地毯上，像极了那年冷宫里柱子上的血。
翠微不知道贵妃娘娘想到了什么，但是可以感受到，如今娘娘的脾气是真的不好，宫殿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出！
华贵妃越想越觉得当年的她何尝不是那个白氏，被胤禛利用个干净以后，没了价值，不就是哥哥被赐死，她也被贬身死冷宫吗！
这些贱男人真可恨！
这个宁远候府更是个中翘楚。
她的目标是宁远侯府在军中的人脉，而不是这个宁远侯，在华贵妃看来，这人实在没有一点用处！
虽说弄死他得费心一番。
不过，不弄死顾偃开，她心中总有股气消不下去，所以，他还是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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