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棺中的“自己”
冰棺开启的瞬间，寒气如潮水般涌出，沈幼楚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棺中躺着的女子与她有九分相似，只是眉目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银蓝色的长发铺散如星河，心口处一道狰狞的贯穿伤已经结晶化，泛着淡淡的灵光。
而旁边的另一具冰棺内，林诗音的前世遗蜕则安静闭目，霜白色的睫毛覆在苍白的脸颊上，仿佛只是沉睡。
“她们……”沈幼楚的指尖悬在冰棺上方，不敢触碰，“真的死了吗？”
应龙嗤笑一声：“肉身未腐，灵识散尽，算是半死不活。”
林诗音的魂魄飘到自己的遗蜕前，神色复杂：“如果魂魄入主，会怎样？”
“记忆融合，修为继承。”应龙的爪子敲了敲冰棺，“但代价是——你们可能会变成‘她们’。”
沈幼楚皱眉：“什么意思？”
“月华和霜语的性格、执念、甚至情感……都会逐渐覆盖你们现在的意识。”应龙的金色竖瞳微微眯起，“到最后，你们究竟是‘沈幼楚和林诗音’，还是‘月华和霜语的转世’，可就说不准了。”
2
抉择
夜风穿过清玄门的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沈幼楚坐在半截断墙上，天痕刀横放在膝头，刀身上的枯骨花已经凋零大半。林诗音的魂魄坐在她身旁，透明的指尖轻轻拂过刀身，却无法触碰实物。
“四十九天……”沈幼楚低声道，“如果找不到别的办法，你的魂魄就会消散。”
林诗音“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的冰棺上：“其实，我不介意变成‘霜语’。”
沈幼楚转头看她。
“我从小在清玄门长大，修的剑道，持的是霜语剑……冥冥之中，或许本就是她的延续。”林诗音的声音很轻，“但你不一样。”
沈幼楚握紧刀柄：“什么意思？”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你的思想、你的坚持、甚至你那些奇怪的‘科学理论’……”林诗音转过头，透明的眼眸映着月光，“这些都是‘沈幼楚’独有的。如果被月华的记忆覆盖，你就再也不是你了。”
沈幼楚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你怕我消失？”
林诗音别过脸：“我是怕你变成另一个人后，就不喜欢我了。”
沈幼楚心头一颤，正想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应龙的咆哮：“小心！”
3
夜袭
黑影如蝗虫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是魔教的残党！
“趁火打劫？”沈幼楚一跃而起，天痕刀横扫，斩落三颗头颅。但更多的敌人冲了上来，他们手持血幡，口中念诵邪咒，竟是在强行抽取周围的残魂！
林诗音的魂魄被咒力牵引，身形一阵扭曲。沈幼楚目眦欲裂：“滚开！”
刀光如月轮炸开，三名魔修瞬间被腰斩。但敌人实在太多，她被迫退到冰棺旁，背靠背与应龙形成防御圈。
“他们想抢遗蜕！”应龙一爪拍碎一名魔修的天灵盖，“这两具肉身是上古仙体，对魔教而言是大补！”
沈幼楚咬牙，突然瞥见林诗音的魂魄正被血幡拉扯着向外飘去。
“林诗音！”
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刀光劈开血幡的束缚，一把抓住林诗音透明的手腕。但就在这一刻，一柄淬毒的匕首从暗处射来，直取她后心！
“噗嗤！”
匕首贯穿肉体的闷响传来，沈幼楚却未感到疼痛。她愕然回头，看到林诗音的魂魄挡在她身后，匕首竟直接刺入了她的灵体！
“你……”
林诗音低头看着胸口的匕首，透明的身体开始崩解：“……看来等不到四十九天了。”
4
绝境融合
“不——！”
沈幼楚发疯般斩碎周围所有魔修，扑到林诗音即将消散的魂魄前。应龙怒吼着现出原形，银蓝色的龙躯盘旋在上空，龙息将剩余的敌人焚烧殆尽。
但已经来不及了。
林诗音的魂魄如同风中残烛，光芒越来越弱。沈幼楚的眼泪砸在地上，突然转身冲向冰棺——
“既然别无选择……”
她一把推开棺盖，将自己的手腕划破，鲜血滴在月华遗蜕的心口伤痕上。
“那就一起变成‘她们’吧！”
鲜血渗入遗蜕的瞬间，整具冰棺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月华的遗蜕缓缓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与沈幼楚左眼一模一样的银蓝色眼眸。
“沈幼楚……”遗蜕轻声道，声音却与沈幼楚完全相同。
与此同时，林诗音的魂魄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着，落入另一具冰棺中。霜语的遗蜕也随之苏醒，霜天刃自动飞入她手中。
两具遗蜕同时坐起，银发与黑发在风中交织。
应龙落地化为人形，神色凝重：“太迟了……她们的意识已经开始融合。”
5
谁是“我”
沈幼楚——或者说现在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有常年握刀的茧，但指甲的形状却和以前不同。脑海中，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翻涌着：仙魔大战、霜语的笑容、混沌的嘶吼……
她抬头看向对面。
林诗音（或者说霜语？）也正看着她，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你还记得……”沈幼楚试探着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对方沉默片刻，轻声道：“博物馆。你穿着白大褂，眼镜上沾着咖啡渍。”
沈幼楚松了口气，却又听到她继续说：
“但我也记得，在清玄门的山门前，你浑身是血地握着天痕刀，对我说‘要杀就杀’。”
两人同时沉默了。
应龙叹了口气：“记忆融合是不可逆的。从今往后，你们既是沈幼楚和林诗音，也是月华和霜语。”
夜风吹过废墟，带着焦土的气息。
沈幼楚突然笑了：“那又怎样？”
她走向林诗音，伸手抚上对方的脸颊：“无论记忆如何混杂，有一件事永远不会变。”
林诗音握住她的手：“什么？”
“我爱你。”沈幼楚轻声道，“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未来……这份感情，永远属于‘我们’。”
6
新生
黎明时分，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废墟上。
沈幼楚活动着新的身体——月华的遗蜕已经完全接纳了她的魂魄，修为更是直接跨越到了元婴期。她随手一挥，天痕刀化作流光环绕周身，如臂使指。
不远处，林诗音正在适应霜语的遗蜕。霜天刃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剑气凝成的冰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感觉如何？”沈幼楚走到她身旁。
“很奇怪。”林诗音看着自己的手，“我能同时想起小时候师尊教我剑法的场景，也能想起……前世与混沌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刻。”
沈幼楚握住她的手：“后悔吗？”
林诗音摇头，突然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这样你就知道回答‘我爱你’的人是谁了。”
应龙在一旁假装咳嗽：“咳咳，二位，魔教虽然暂时退去，但北海龙王的诅咒还未解除。”
沈幼楚的左眼突然刺痛，银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赤红——龙魂的诅咒果然还在。
“接下来去哪？”林诗音问。
沈幼楚望向东方：“归墟。既然要解决诅咒，不如顺便把第三件圣物也拿了。”
7
启程
离开清玄门废墟前，沈幼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曾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初的“家”，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但奇怪的是，她心中并无太多悲伤，反而有种莫名的释然。
“在看什么？”林诗音问。
“过去。”沈幼楚转身，“走吧，该去未来了。”
两人并肩而行，身后是初升的朝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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