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先前跟着傅立群一同走向酒店大门的张茂，在即将踏入时，竟也停下了脚步。
他负手而立，微微抬眼，望向酒店上方蔚蓝的天空，仿佛那里的云彩，今日格外好看。
柳学明看得一头雾水。
赵雅茹轻轻吐出一口气：“这位是江城第一人，得给予足够的尊重。”
“江……江城第一人？”柳学明脑中轰然一响，如遭雷击。
他先前还在“施舍”对方一个进入柳家门楣的机会，转眼间，这人就成了传说中搅动江城风云的煞星？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柳如云更是娇躯一颤，美眸圆睁，满脸的难以置信。那些原地肃立等待的，可都是高高在上的武灵境前辈啊！
他们竟然……都在等纪凡先进去？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身旁面色同样呆滞的谢婉君。
“赵……赵长老，您……您说的是……是小凡？”谢婉君的声音带着恍惚与不确定，仿佛置身梦中。
赵雅茹转过头，目光落在谢婉君身上，神情严肃了几分：“你认识纪凡？”
谢婉君嘴唇翕动，眼神茫然，最终化为一声低不可闻的呢喃：“他……他是我的儿子。可是……我当年，把他丢掉了……”
赵雅茹微微一怔，想起谢婉君这些年在柳家谨小慎微的模样，心中不由暗叹一声，造化弄人。
她不再多言，转而看向柳学明，语气不容置喙：“从今日起，谢婉君便是柳家唯一的夫人。你那些姨太太，即刻送走，断干净关系。”
谢婉君错愕地抬起眼。
柳家唯一的夫人？这个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身份，就这样因为那个被她抛弃的儿子而降临到自己头上？
一时间，震惊、茫然、苦涩、以及一丝因儿子强大而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她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
柳学明回过神来，闻言顿时急了：“赵长老，这……这怎么行？她们……她们跟了我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感情，而且……而且有几个，还为我生了孩子……”
“你不愿意？”
赵雅茹秀眉一竖，不等柳学明辩解，声音冷了几分，“你莫忘了，柳家主可不止你一个儿子。柳家旁支那几位长老的子嗣，也对柳家未来继承人的位置，垂涎已久。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逼你。”
柳学明心中猛地一颤。
一想到那可怕的后果，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脑中闪过几个孩子尚显稚嫩的面孔，以及那些女人曾经的温存，心中掠过一丝尖锐的刺痛，但这份痛楚很快便被对失去柳家继承人身份的巨大恐惧所淹没。
他瞬间明白了赵长老话中的分量和自己唯一的选择，再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躬身道：“愿意！我愿意！赵长老放心，我……我这就将她们全都送出省！不不，送出国！保证以后再不联系，断得干干净净！”
赵雅茹面色稍缓：“你明白就好。”
“明白，明白！”柳学明连连点头，语气无比坚定，“赵长老，您就瞧好吧！”
柳如云站在一旁，看着父亲这般姿态，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亲和柳家，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赵雅茹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意味深长地开口：“如云，你要记住。柳家可以没有你父亲，但是不能没有婉君和小星，如今柳家的危机，对于那位来讲，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但只要张家知道了这层关系，你以为张家还敢像从前那般对待柳家吗？”
柳如云娇躯一震，望向那早已空无一人的酒店大门方向，眼神复杂至极。
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吗？
一言未发，便能让一个世家改变对另一个家族的态度。
她回想起自己先前对纪凡的轻视，脸颊不由自主地阵阵发烫，羞愧地低下了头。
幸好……幸好自己平日里与谢姨娘的关系，还算亲近。
想到此处，她悄无声息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谢婉君略显冰凉的手。
谢婉君正沉浸在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中，被柳如云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举动惊了一下。
她侧头看去，见柳如云低着头，随即莞尔一笑，轻轻回握了一下，并未在意这小丫头片子暗地里的示好。
“我们走吧。”赵雅茹看了一眼天色，“得尽快赶回柳家，将这个消息告知家主和族中长老们。”
这对内忧外患的柳家而言，无异于天降甘霖。
纪凡在都林大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内，换上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端着高脚杯，杯中红酒轻轻晃荡。
灯火璀璨，车水马龙，这座城市比江城大了不止一倍。
“啧，还是觉得江城更好。”纪凡抿了一口红酒，自言自语。
就在这时，他目光陡然一凝，豁然转向南方。
那里，两股磅礴浩瀚的恐怖气势，几乎在同一时间冲天而起，即便隔着很远，依旧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嗯？”纪凡眉头一挑，“这个距离和方向，怎么好像是程府的地址？老程和人打起来了？”
他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
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是老程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纪凡放下酒杯，手腕一翻，墨影剑已然在手。
他走到落地窗前，目光已锁定南方天际那两股恐怖气息的方向，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开门太麻烦了。”
他低语一句，右掌看似随意地朝那厚实的钢化玻璃上一按。
“嘭！”一声闷响，整面落地窗应声向外爆碎，无数玻璃碎片如烟花般四散飞溅，却无一片能近其身。
灵力运转之下，纪凡的身影从数十层的高楼一跃而出。
几乎在他动身的同一时间，酒店其他楼层，傅立群、张茂，以及那些从江城赶来的武灵强者们，也纷纷被惊动，不约而同地朝着南方天际掠去。
其中，速度极快的，赫然是江城武炼局局长，傅立群。
此刻他不再掩饰，八星武灵境的强横修为展露无遗，身形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轨迹。
然而，就在他全力赶路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他身侧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前方的夜幕之中。
傅立群身形一顿，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这小子……”
纪凡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抵达了程府附近。
然而，那两股惊天动地的气势，却已不在程府上空，而是朝着临安市的西南方向迅速移动，显然是有意避开人口稠密的市区，朝着人烟稀少的东郊方向转移。
“还挺讲究。”纪凡嘀咕一句，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紧追而去。
一路追至临安郊外的一片荒山。
远远望去，天际线上，两道身影快如闪电，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毁天灭地般的能量波动。
璀璨的灵光此起彼伏，将半边夜空映照得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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