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海面上雾气渐起,安达洛斯号慢悠悠地行驶在这片黑色的海域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艘船的航向发生了变化。
在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它正悄然滑向另一个未知区域。
人类的呼救声淹没在海浪之中,浓郁的夜色轻易将一切覆盖,压碎,最后裹入腹中。
宴会厅内一片狼藉,惊慌中的人群大多选择了往门口逃去,而在他们疲于逃命的时候,安达洛斯号的主人正站在高台上静默地看着这场闹剧。
托德·安达洛斯的眼底含着戏谑之色,他的反应太过平淡,似是不止一次见过这种场景了一样。
都这种时候了,姜然其实对看热闹没什么兴趣,他皱眉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神经。
除了那些宾客外,其余人依旧还待在自己本来的地方,包括那些站在角落里的侍从,除了将头垂得更低了一点外,他们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神色稀松平常到仿佛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而是什么宴会上的普通表演。
叫骂声和呵斥声响作一片,意识到事态不对的宾客们就像是无头的苍蝇般疯狂往门口挤去,仿佛只要出了这扇门他们就能安然无恙。
没有人去阻止这一切,甚至在看到他们往外冲去的时候托德·安达洛斯还笑了一下。
很快的,就像是在验证什么一样,所有的杂音都化作了统一的尖叫。
当他们踏上甲板的那一刻,潜藏在水里和暗处的怪物们就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人类的宴会已经结束了,属于它们的宴会才刚刚开始。
猩热的血浸透了甲板,风一吹后又迅速凝固,天堂和地狱不过只是一线之别。
求生是人类的本能,但他们的哭求的对象显然选错了。
“你们不是一直在问那个东西吗?”站在高台上的托德·安达洛斯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勾了勾唇角,声音不大,却清楚得落在了所有人的耳畔,“谁能活到天亮,谁就有资格拿到那个东西。”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像听得懂他的话一样,怪物们奇迹地停下了动作,它们往两侧退了退,为那群可怜的羔羊留出了一条不算太宽敞的逃生之路。
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赢家,而死去的那些则会成为这场交易的牺牲品。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有人知晓内情,也依旧没有揭穿过安达洛斯家族背后秘密的原因之一。
毕竟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早已经捆绑在了一起。
慌乱的人群四散开,老鼠般开始往船舱的各个方向跑去,这样的场景托德·安达洛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所以他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越过满地狼藉,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托德·安达洛斯的神色有片刻的凝滞。
无论外面如何吵闹,他亲爱的继承人都依旧安静地坐在长桌旁的位置上,乖巧得有些不像话。
一直待在角落里,宛若透明人的侍从没有去管大厅中的其他地方,唯独清理干净了长桌周围的碎片,甚至极有眼色地撤掉了小少爷手边的酒水,换上了他喜欢的茶水和点心。
无论如何,他都得承认,他亲爱的小儿子确实相当受欢迎,尤其是在某些生物那里。
托德·安达洛斯的目光在那些东西上转了一圈,说出口的话里掺了些意味不明的晦暗,“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对上姜然,他的语气才稍微回温了一些,但也仅此而已。
端坐在长桌旁的少年没有说话,以他的敏锐程度,大抵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处境和结局,可他始终沉默,倔强地没有开口求饶。
雪色的纱尾拢在他的腿侧,经灯光虚化后几乎要与他融为一体,他低着头,肩背却绷得很紧,像一张拉满的弓,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托德·安达洛斯看着他被光晕模糊的侧颜,那一点被强行压下的小心思又开始不合时宜地翻滚起来。
他大概会后悔吧?
会的,一定会的。
但他没有选择,从接触家族秘辛,到踏上这艘船,就注定了所有人都没有回头路可走,包括他。
终于得到了退场允许,姜然甚至连多看对方一眼都懒得,径直就往外走去。
而他的父亲就站在他的背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走向死亡的终局。
巨大的船只晃悠悠地飘荡在海上,外面的厮杀声小了许多,想来今夜袭击他们的怪物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KpI。
走到门口的时候姜然扯了扯嘴角,蓦地有点想笑,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夜里的温度很低,姜然缩在袖子里的指尖蜷了蜷,他抬头瞧了眼黑漆漆的天幕,眼底却没有托德·安达洛斯想象中的恐慌或害怕。
姜然悄悄转头瞥了眼身后的宴会厅,然后在心底和011吐槽道:“不是我说,他是不是有表演型人格?”
那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眼睛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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