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气脉光柱炸开魔神虚影的刹那，苏瑶指尖的星辰之力正沿着虚空纹路游走。她看见楚墨咳着血倒在碎石堆里，看见林风被三名深渊骑士逼得节节后退，更看见玄风长老的法杖光芒忽明忽灭——封印裂痕处的混沌浊气已经漫过第三道警戒线，正顺着地脉纹路往灵渊中枢爬。
“必须锁死他们的指挥链。”苏瑶咬碎舌尖，借着那阵刺痛让混沌浊气造成的眩晕退去三分。方才楚墨硬撼魔神虚影时，她已看清深渊议会枢要的位置：八名黑袍人悬浮在军团后方的黑曜石平台上，指尖不断弹出灰黑色的符文，那些符文坠入战场便化作吞噬灵力的暗涡，甚至有三道符文正绕开正面战场，直扑封印裂痕。
“林风，借我一缕剑魂！”苏瑶扬声喊道，同时将星辰之力注入眉心。林风闻言剑锋急转，逼退身前骑士的瞬间，一道凝练着青芒的剑魂脱手飞出，擦着苏瑶耳畔钉入她脚边的灵晶地面。剑魂震颤的嗡鸣里，苏瑶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星落谷，她第一次尝试凝聚记忆碎片时，也是这样借了林风的灵力做引。
此刻她要构建的忆界囚笼，远比记忆牢笼更凶险。前者只是困住单个意识，而后者要在现实空间撕裂出一片由记忆法则主导的界域，将八名枢要同时拖入其中。苏瑶深吸一口气，让星辰之力顺着血液奔流，每一次心跳都在灵渊上空撞出细碎的星屑，那些星屑落地便生根，化作半透明的锁链，悄无声息地缠向黑曜石平台的基座。
“她想做什么？”平台上，为首的枢要卡伦忽然按住眉心。他看见苏瑶的瞳孔里浮起无数旋转的星轨，那些星轨正以一种诡异的韵律重组，隐约构成灵渊初代守护者的轮廓。三年前他们捕获苏瑶时，曾试图抽取她的记忆本源，却被一股突然爆发的星辰之力反噬，此刻那股力量竟以更恐怖的形态重现了。
“动手！”卡伦猛地扯下兜帽，露出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他身后七人同时抬手，八道暗紫色魔焰凝成巨网，要将苏瑶连同她周围的星屑一同焚尽。但魔焰穿过星屑的刹那，那些半透明的光点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飞舞的记忆碎片——有卡伦少年时亲手斩杀恩师的画面，有次席枢要莉莉丝将亲妹妹献祭给深渊的场景，甚至有最年轻的枢要汤姆偷偷藏起人类孩童玩偶的秘密。
“虚妄幻象！”卡伦怒吼着挥散眼前浮现的恩师虚影，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穿透同伴的肩膀。黑曜石平台消失了，脚下是滚烫的岩浆河，对岸站着的“同伴”脸上正剥落黑袍，露出被岩浆烧毁的半张脸——那是汤姆三年前没能救下的妹妹。
“不！”汤姆发出惊恐的尖叫，转身想逃却撞进一堵无形的墙。墙面上突然渗出鲜血，无数孩童的手从血里伸出来，拽着他的脚踝往下拖。苏瑶的声音在岩浆河上空响起，清冽如冰：“你每次念动献祭咒时，都能听见他们哭，对吗？”
卡伦这才惊觉不对。真正的幻象只会勾起恐惧，而眼前的场景竟在篡改他们的认知——他看见莉莉丝跪在地上，用碎玻璃划开掌心，嘴里念的却不是深渊咒文，而是人类的祈福祷言；左侧的壮汉枢要正抱着块断裂的石碑痛哭，石碑上刻着的“深渊必胜”四个字，正被他的泪水泡得模糊。
“是记忆法则！她在重写我们的认知边界！”卡伦咬破舌尖，逼出一口蕴含深渊本源的黑血。黑血落地化作只骨爪，狠狠抓向虚空。苏瑶在现实中的身影猛地一颤，唇角溢出鲜血，但忆界里的岩浆河突然掀起巨浪，将卡伦的骨爪连同他半个身子都吞没了。
此时灵渊战场上，黑袍枢要集体僵立的异象已引起骚动。林风抓住机会剑挑两名骑士，冲到楚墨身边将他扶起：“你看平台上！”楚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八道黑袍人像被无形的线提着，悬浮在半空中，他们的黑袍下不断渗出灰雾，那些灰雾落地便凝成扭曲的人脸，细看竟都是他们过往残害过的灵渊修士。
“忆界在啃噬他们的本源。”楚墨喘息着道，“但苏瑶撑不了太久，你看她脚下的灵晶，已经开始出现蛛网纹了。”
林风这才发现，苏瑶站立的灵晶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每道裂痕里都涌出淡淡的灰气——那是忆界与现实空间摩擦产生的熵增之力，再这样下去，不等困住枢要，苏瑶自己就会被空间裂缝吞噬。
忆界深处，卡伦终于摸到了囚笼的边缘。他看着岩浆里不断浮现的恩师幻影，突然狂笑起来：“以为用这些就能困住我？苏瑶，你可知我当年为何杀他？”他猛地撕开胸膛，露出心脏位置跳动的黑色晶石，“他想阻止我接触深渊真谛！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
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忆界的岩浆河开始沸腾，苏瑶构建的星轨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她看见卡伦的记忆碎片里，果然藏着更恐怖的真相——那位被称为“守旧派”的恩师，其实是最早发现深渊议会计划的人，卡伦杀他时，对方手里还攥着一封未送出的警示信。
“原来如此。”苏瑶忽然笑了。她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让星辰之力与那些被掩盖的记忆碎片共鸣。刹那间，岩浆河化作星海，卡伦的黑色晶石在星光中发出痛苦的嗡鸣，而那封被鲜血浸透的警示信，正化作金色的符文，贴满忆界的每一寸空间。
“以被遗忘者的记忆为锁，以星辰法则为钥——”苏瑶的声音在两界同时响起，现实中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而忆界里的星轨锁链突然收紧，“枢要之辈，永困忆狱！”
八道黑袍人同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在星光中寸寸消散，最后化作八颗灰黑色的珠子，被星轨锁链串在一起，悬在忆界中央。苏瑶望着那些珠子里不断闪现的忏悔画面，终于支撑不住，从半空中坠落。
林风纵身跃起接住她时，发现她的掌心还残留着星轨灼痕。远处，失去指挥的黑暗军团攻势明显放缓，但封印裂痕处的混沌浊气，却趁着苏瑶力竭的间隙，撕开了道更长的口子——那里，正有个覆盖着骨刺的巨爪，缓缓探了出来。
“她成功了。”楚墨拄着断裂的气脉枪站起来，看着悬浮在半空的八颗灰珠，“但深渊议会，恐怕不止这八个枢要。”林风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苏瑶，指尖轻轻抚过她眉心的星印，忽然想起玄风长老曾说过的话：当星辰之力开始干涉记忆法则，施术者终将成为被记忆反噬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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