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指尖凝结的混沌之力尚未完全收敛，淡紫色的光晕在他掌心明明灭灭。三天前那场与暗影残部的激战里，这股力量险些失控——当最后一道黑影在同心玉的金光中化为飞灰时，他左臂的血管曾暴起如虬龙，若非苏瑶及时以记忆之力安抚，恐怕早已酿成大祸。
“混沌之力的波动越来越频繁了。”苏瑶将一块温热的帕子敷在楚墨额间，她瞳孔里流转的莹白光芒比往日黯淡了些，“昨晚回溯记忆时，我在远古壁画里看到过类似的纹路。”她指尖划过楚墨手臂上尚未消退的紫色脉络，“这些不是普通的能量暴走，更像某种……唤醒仪式的印记。”
帐篷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墨渊提着半截断裂的长矛掀帘而入，幽蓝色的鳞片在脖颈处微微颤动——这是黯裔情绪波动的征兆。“西侧山脉的岩层开始渗黑血，”他将长矛扔在地上，矛尖凝结的黑色粘液落地时发出滋滋声，“探路的三个族人没回来，只留下这个。”
那是块巴掌大的青铜残片，表面刻着与楚墨手臂同源的纹路。苏瑶指尖刚触碰到残片，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地脉守护灵的鳞片。”她猛地抬头望向帐篷外连绵的灰雾山脉，“古籍记载，地脉核心塌陷后，守护灵本该随封印一同沉睡。”
“或者说，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了。”幽夜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来，她手里把玩着枚暗银色令牌，令牌上雕刻的深渊议会徽记已经被利器凿毁，“人脉同盟传来消息，三天前有支商队在山北失踪，现场只找到这个。”
楚墨突然按住左臂低吟一声，紫色脉络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它们在指引方向。”他站起身时，掌心混沌之力自发凝成一柄长剑，“残片、鳞片、令牌……这些东西都在指向山脉深处。”
七日后，黯裔先锋队抵达山脉中段的裂谷边缘。原本应该是地脉支流的峡谷此刻翻滚着墨色浊流，数十根断裂的石柱斜插在水中，柱身上的金色符文早已褪成死灰。墨渊将耳朵贴在岩壁上，幽蓝鳞片泛起磷光：“下面有心跳声，很沉，像是……”
“像是被无数锁链捆住的巨兽。”苏瑶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回溯带来的刺痛让她踉跄了几步，“我看到了祭坛……黯裔的血祭大阵本该加固封印，却意外打开了通往地脉深层的裂隙。”
楚墨的混沌长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尖直指裂谷对岸的悬崖。那里有个被藤蔓覆盖的洞口，隐约可见洞口两侧矗立着与青铜残片同源的雕像。“脉流在那边汇聚。”他纵身跃过裂谷时，浊流里突然伸出数根黑色触须，触须上的吸盘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
“是深渊议会的蚀骨藤！”幽夜甩出腰间软剑，剑刃划过触须的瞬间爆出蓝火，“他们在地脉支流里养了这东西，专门吞噬活物的生机。”
楚墨落地时恰好撞见惊人一幕：悬崖洞口的藤蔓正在剥落，露出后面布满齿痕的岩壁。那些齿痕边缘凝结着暗红结晶，与苏瑶记忆里记载的守护灵涎液完全吻合。“它在害怕。”苏瑶抚过岩壁上的爪印，“守护灵在逃离什么。”
洞穴深处传来钟鸣般的回响。楚墨的混沌之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暴涨，紫色光焰将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岩壁上的壁画在光芒中浮现：无数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将一个庞然大物钉在祭坛上，那怪物的头颅与裂谷里的心跳声产生诡异共鸣。
“这不是地脉守护灵。”墨渊的鳞片突然炸起，他指向壁画角落的暗纹，“那是黯裔的古老图腾——被放逐的初代守护者。”
幽夜突然捂住口鼻后退：“血腥味。”她指尖在石壁上一抹，暗红色粉末簌簌落下，“是新鲜的，带着深渊议会的腐气。”
前方的岔路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楚墨示意众人熄灭光源，借着混沌之力的微光，他们看见三个身披黑袍的人影正用锁链拖拽着什么。那人影转过脸时，苏瑶倒抽一口冷气——那是人脉同盟失踪的商队领队，他眼球已经变成浑浊的灰白色，脖颈处插着根蠕动的黑色管子。
“他们在用活人喂养守护灵。”墨渊的长矛已经蓄势待发，“深渊议会的残党想利用地脉支流，重开通往深渊的裂隙。”
楚墨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混沌长剑自发悬浮在半空，剑尖指向黑袍人身后的阴影。那里站着个高瘦的身影，右手握着半截与墨渊断裂长矛同源的武器，左手腕上戴着枚刻满符文的青铜环——正是失踪的黯裔探路者之一。
“是血脉共鸣。”幽夜的软剑突然震颤，“他还活着，但意识被控制了。那枚青铜环……”
“是压制黯裔血脉的禁器。”墨渊的声音带着冰碴，“议会残党在批量制造傀儡。”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洞穴时，楚墨的混沌之力已经吞噬了大半个祭坛。被唤醒的初代守护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挣脱锁链的刹那，楚墨突然看清它胸口嵌着的东西——半块同心玉碎片，正与苏瑶怀中的神器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苏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将同心玉抛向空中，“血祭大阵没有打开裂隙，是唤醒了被封印在这里的守护者。议会残党想夺走它胸口的玉碎片，重铸能控制地脉的钥匙！”
墨渊与幽夜同时发动血脉秘术，黯裔特有的幽蓝火焰在洞穴里交织成网。被控制的探路者挥斧砍来时，墨渊故意卖了个破绽，任由斧刃擦过肩头——飞溅的鲜血落在青铜环上，瞬间蚀出白烟。“就是现在！”
楚墨的混沌长剑贯穿守护者胸膛的瞬间，苏瑶的记忆之力如潮水般涌入。那些被青铜环压制的意识、被蚀骨藤吞噬的生机、被地脉浊流浸泡的怨念，在同心玉的光芒中凝成道璀璨光柱，直冲洞穴顶端的裂隙。
当最后一片乌云被光柱驱散时，楚墨接住从守护者胸口滚落的同心玉碎片。碎片与神器贴合的刹那，整座山脉突然剧烈震颤——地脉深处传来更宏大的心跳声，比初代守护者的脉搏要沉稳千万倍。
“看来我们只解开了第一层谜题。”幽夜擦拭着软剑上的血迹，远处天际线浮现出隐约的山峦轮廓，那是地图上从未标记过的区域，“那些山脉……以前不存在。”
墨渊望着新生的山脉，鳞片泛起期待的光泽：“新的地脉支流正在形成，里面流淌的能量很纯净。”
苏瑶将手搭在楚墨肩上，两人掌心的同心玉碎片同时发热。“记忆里的画面变了，”她轻声说，“远古壁画的尽头，不是深渊，是片从未见过的星空。”
楚墨握紧混沌长剑，紫色光焰在他眼中跳跃。新生山脉的轮廓在阳光下越来越清晰，那些从未被记录的峰峦间，正有淡金色的气流缓缓流淌——那是只有完全觉醒的地脉才会散发的气息。
“那么，”他率先迈步走向未知的山峦，“就去看看那片星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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